帝都的冬天，树叶是落叶乔木为多。
冬天的树都落光了叶，光秃秃的，再加上灰蒙蒙的天空，入眼所处，都带着一种肃穆悲凉的美感。
不像Z市，冬天也是蓝天白云灿阳，一年四季的交迭并没有那么明显。
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顾颜觉得眼前像是白白的棉絮在往下飘。
她一开始不太在意，直到后面恍然反应过来，这是下雪了。
“姜璟言，你看，下雪了。”
雪开始大起来，鹅毛般的雪纷纷扬扬落下来。
顾颜穿得严严实实的，连手上都带了手套。
她把手套取下来，塞进羽绒大衣的口袋里，白皙手心向上，去接雪。
那手上的伤疤都还没有结疤，而是还有一些红肿。
姜璟言见状，踏步往前，握着顾颜的手，说：“你的伤还没好，把手套戴上。”
顾颜却反握住姜璟言的手，带着撒娇的语气：“姜璟言，不要嘛。姜璟言，我想亲自感受一下雪的温度。”
雪，落在手心，很快就融化。
顾颜认真的数着看着。
“姜璟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雪花真的是六边形的。”
她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准备邀功。
可是一会儿就化了。
顾颜不死心，又继续接，但雪花又化了。
姜璟言站在她身边，说：“颜颜，你知道雪花为什么是六边形的吗？”
顾颜摇摇头。
姜璟言说：“每片雪花都有六个边，这就是雪花联结的方式。当雪花凝结的时候，实际上连接键迫使水分子变成六边形。”
顾颜一张脸在灯光下在雪花下，看着有一种朦胧的美感，只有那一双眼睛那么亮那么亮。
“姜璟言，你懂得真多。”
雪越下越大了，顾颜冲进雪花中，在雪花中第一次像个孩子那样跳跃。
姜璟言的心只觉得像是被什么撞击了似的。
很多年以后，他仍然记得这一天，记得顾颜第一次看到下雪的情景。
这雪下得快又雪得猛，很快，地上就铺上了白白的一片。
顾颜的手心红肿已经更明显了。
她的手冰得像冰块一样。
姜璟言的脸色都变了。
“颜颜。”
他的语气带着一些不赞同。
顾颜完全都被冻麻木了，事实上一点也不觉得冷。
姜璟言却说：“你要看雪，明天再来看。现在跟我回去。”
他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兜。
暖暖的感觉传来，顾颜笑嘻嘻地应道：“好，姜璟言，我们回去。”
两个人走回酒店，大家都相视一笑。
因为下雪而感到开心的不只他们。
回到酒店，跟以前在国外一样，订的是套房。
顾颜进去之后，问：“姜璟言，我的背包在哪里？”
姜璟言正在找药，闻言问：“颜颜，药有没有放在背包里？”
顾颜走进来说：“在，在我的背包呢。”
她的衣服都在行李箱，包里就装一些小东西。
顾颜见姜璟言亲自找，都有一些窘迫了。
她是真的没收拾，也不会收拾。
见姜璟言在里面翻了好一会，还找不到。
顾颜说：“我来。”
她伸手进去摸，也摸不到。
顾颜耐心有限，干脆就将背包整个倒提起来，一倒，于是，里面的东西哗啦啦全部被倒出来了。
顾颜一眼看到了药膏，说：“在这。”
她伸手拿起来，但姜璟言没动。
姜璟言的眼睛，落在了那两条手绢上。
其中一条洁白如新的，他认识，那次他给顾颜擦眼泪，然后顾颜有没有还，他没有在意。
他的手绢很多。
但另一条，姜璟言还是认出来了，还是他的。
邵雅真给他从小到大，都准备这一个品牌的手绢，而且，颜色一如既往，他都没有改变过。
那条，黄黄的，洗得再干净，但因为经历了岁月的洗礼，已经不可避免的旧了。
姜璟言的目光落在那一条手绢上，拿起来在面前端详。
顾颜伸手想抢过来，脸色变了变。
她的手却没有伸过去，眼里含着隐隐的期待。
姜璟言会认出来吗？
姜璟言会知道她是谁吗？
姜璟言还记得她是谁吗？
姜璟言偏过头来看向顾颜。
两个人就静静的，目光对视着。
顾颜的眼睛真的如寒星一般，分外的好看，分外的明亮。
姜璟言觉得这一双眼睛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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