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墨言无力回话，手抖得厉害。
刚才那一踉跄，王城扶住他，刚好拉到了受伤的肩胛，这会儿疼得他半边身子都是麻木的，可他顾不上。
他强迫自己冷静些，不能慌，有岳父在，有经验丰富的妇产科专家在，妻子不会有事的。
一番心理暗示后，他稍稍冷静了一点，又重新拨通岳父的电话。
卓岳栾在走路，听得出声音很急，带喘：“刚做完b超，这会儿去手术室，准备手术了。你别挂，你跟她说说话，让她听到你的声音……”
“好好好……”他不停地回应，从话筒里听到岳父跟医生说话，跟妻子说话，然后一阵凌乱稀疏的声音后，熟悉的声线带着焦虑与痛苦，更咽传来——
“封墨言……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了……”
“千千，我没事，已经没事了，真的……我正在来医院的路上，你别担心，别害怕，我马上就到，你听医生的，马上去做手术，乖啊……老公马上就到……”
“封墨言……”听到丈夫的声音，情绪崩溃的千千哭得更厉害，“你不要再骗我……不要再骗我了……”
她以为，丈夫还在骗她。
“没有，我没骗你，真的！我从警局出来了，我没有犯罪，梁杏凤是意外死亡，跟我没关系的，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这几天没去陪你，不是我被抓起来，是受了点伤，我怕你担心……”
“你受伤了？”这个消息原本是想安慰千千的，可无疑让她更加受惊。
封墨言又赶紧解释，“只是胳膊受伤而已，不严重，你看我还能跟你说话，还能去警局，就说明我伤得不重，你放心，没事的，乖乖听医生的话，安心做手术……”
两人话没说完，推床已经到了手术室门口。
卓岳栾拿回手机，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尽管慌得心跳加速，可面上还是沉稳冷静，“孩子，别怕，墨言不会有事的，只要爸爸在，你们谁都不会有事。”
听到了丈夫的声音，千千也安定了不少。
虽然还是搞不懂到底出了什么事，丈夫为什么会惹上人命，又怎么会受伤——可只要他人还好好地，没有犯罪，不用坐牢，那别的都无所谓了。
她点点头，紧紧回握父亲的手被渐渐拉开。
卓岳栾看着关上的手术室门，好一会儿，神思才缓缓凝聚。
不用再佯装坚强，他放松下来，拖着有些虚浮的腿挪到走廊边的椅子上坐下。
盯着手术室沉默了会儿，他又想起什么，重新拿起手机给儿子打了通电话。
————
王城驾车一路狂奔。
车子驶进医院后，还没停稳，封墨言便推开车门冲下去，步伐之快差点磕在台阶上。
冲进了住院部，见电梯前一堆人等着，而电梯还在上升的过程中，他转身冲向安全通道。
十六楼，他也不知道爬楼梯上去会不会比等电梯更快，他只知道——等不了，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一路狂奔，他忘了肩上的伤，忘了疲软的腿，忘了混乱的心跳。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千千……孩子……不能有事。
人在极端危急的情况下，总会激发无限潜能，他中途没有停顿片刻，就那么一口气跑上了16楼。
浑身狼狈地出现在手术室外时，卓岳栾看到他都吃了一惊。
这么快？
“爸……”他满身满脸的汗，头发像是洗过一样，气喘吁吁地站在岳父面前，喊了声。
卓岳栾扶住他，皱着眉上下打量，很快明白他是从楼梯跑上来的。
“人还在手术室，医生没说什么，应该一切安好吧。”没等女婿问出口，他先把情况说了说，缓解他的焦虑慌张。
这个时候，没有消息就等于是好消息。
如果医护中途出来通知什么，那才麻烦大了！
封墨言听到这话，恍惚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回应。
可还没平复心跳，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翁婿俩回头，见一群白大褂戴着口罩快步赶来，经过他们消失在手术室门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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