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站在刘干娘的房门前,做事一向勇往直前的杜老四,突然变得像是个刚出闺门的黄花闺女,扭扭捏捏地不敢抬手。
“我说大兄弟……来我干娘家干啥啊?”
兴许是因为紧张,杜老四脸上的肥肉都跟着颤悠,“我干娘两年前就病得下不来炕了,你总不能怀疑到老人家身上吧!”
梁布泉也没废话,从杜老四腰上拽出了一把匕首别在了自己身上,对着门板抬了抬下巴:“敲门。”
“娘个炮仗的,老子不是说了吗,我干娘是个卧病不起的老太太,她咋偷孩子?”
杜老四瞪着个牛眼朝着梁布泉小声骂娘,脑门上的青筋都崩起来了,“再一个,我干娘偷孩子能干啥啊!他也不是没儿子!”
梁布泉倒是第一次见着杜老四能用这么小的动静说话,撇了撇嘴,又说了一遍:“敲门。”
“老子不敲,老子现在就带兄弟下山……”
“行!”
杜老四越是紧张,梁布泉反倒越觉得蹊跷,说着话就把手给抬起来了,“你不敲,我敲。”
“当!当!当!”
房子里头沉寂了半晌,才传出个老太太的动静:“谁呀,是三儿来了吗?”
那声音就像是破风箱里卡着煤渣,听上去让人嗓子发干,浑身起鸡皮疙瘩。
梁布泉也不客气,推开门就往里闯。
杜老四眼珠子一瞪,想要伸手拉他,可是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慢了一拍,只得垂头丧气地跟着梁布泉进了屋。
屋子里很暗,由里到外地透着股子霉味。
梁布泉抬鼻子闻了闻,小孩身上的奶味隐隐约约,时有时无,在心里多半已经有了谱。可现在杜老四还在身边,这傻子一根筋,还时常把孝道挂在嘴边上,这时候开门见山的要孩子,肯定是得打草惊蛇。
心思一到,当即抱拳拱手,对这老太太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晚辈梁布泉,刚跟着我爹来您这靠窑,舅舅不亲娘最亲,燕子啄门来道喜!”
梁布泉故意在这使了个术门里头的唇典,意思是到了绺子里头,刘干娘以后就是他亲娘,往后有什么好事,肯定先挂念老太太。
刘干娘整个人都陷在房子的阴影里头,看不清模样,梁布泉只能模模糊糊地看见床上坐着个人。
不知是裹着被,还是绺子里头伙食好给撑的,刘干娘的身形比别的老太太足足大了两圈,整个人臃肿发福,脑袋小、肚子大,那模样好像他小时候最爱吃的棒子面窝窝头。
“好,来了好!”
老太太砸吧砸吧嘴,故意不搭梁布泉的茬,“在你旁了的那个是谁啊?看那样,是老四吧?”
杜老四的脑袋也是真硬,一听刘干娘叫他,跪在地上“叮咣”地连磕了十来个响头:“娘,是我!老四来看您了!”
“你说你也是啊……一年多了,也没来看看你娘。”
兴许是岁数大了,嘴里没牙,老太太说话都兜不住风,“老太太我也知道,你们都忙,也不敢去招你们。我那俩亲儿子啊……狼啊!养活了那么大,败光了家里的钱就不管我了,亏了你们哥几个还算有心……给老太太留个屋住,老太太还指望啥啊!”
“不是,娘……你听我说,这两年咱不一直寻思着盘个金矿去吗?和她妈九里庄的碰上了,他们扬言要平了咱的绺子,就连老二……”
杜老四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失言,赶紧把话题往别的地方辙,“就连老二都半年没回来了……就这么没倒出空来看您!那啥……那啥玩意……娘,我看你胖了啊!”
“胖啥呀,没两年活头了,还胖呢!”
老太太那黑乎乎的身形动了动,“那行了,也见了干娘了,算拜过山门了,你们哥俩走吧!老太太岁数大了,该歇了!”
老太太这么一动,一股子恶臭的霉味混着奶香就钻进了梁布泉的鼻子里,他的心里又是一翻个,连忙说:“别急啊干娘,四哥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了,得让他尽尽孝心,多陪您说说话。”
杜老四面色一苦:“可是我娘都要睡了!”
“你还好意思说?”
梁布泉说着话就准备去拿桌上的油灯,“一年多没见着面,你不得好好给刘干娘尽孝?现在天还早着呢,和干娘唠会磕再走。这屋里太黑,我给你俩点上!”
“别点灯了,就这么聊吧!”
梁布泉刚摸着油灯,自己的胳膊就让一个干干巴巴,好像鸡爪子一样的手给攥住了,“老太太都习惯摸黑了,点灯的话呀,烫眼睛……”
老太太虽说干瘦,但是手劲奇大,捏得梁布泉的腕子生疼。考虑到杜老四这一环,他只能把油灯先放下,却在这里头留个扣:他把灯盏里头的灯油漾出来一点,又从袖子里头扯了跟麻线,随手插在了桌上的灯油上面,只等着麻线吸饱了灯油,再找机会伺机而动。
谁料在这黑暗里头,老太太的眼神比耗子都贼。
梁布泉才刚把麻线插在灯油上,老太太就开口了:“四儿啊,你多长时间也不来,给干娘打扫打扫卫生,把地扫一扫,桌子擦一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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