汀雪平复了下心绪，又问道：“然后呢？你们又在等什么契机呢？”
“要打破结界，我们必须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甚至是来自天地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只有一种妖才会拥有。”
毕方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汀雪，“可惜，这种妖太过稀缺，是可遇不可求，更别说是在这种地方。
我们花费了多年时间满地搜寻，可惜毫无所获，这里根本没有那样的妖。所以，有的人就想放弃了。
于是我们这群人便分成了两派，一派决定放弃安心留在这里，一派人依然坚持寻找。
本来也不算是什么矛盾，各过各的就成，可惜后来，我们又发现了一件残酷的事情。”
“什么事情？”
“这里的灵气本就远不如我们原来的大陆，在被封印后，灵气更是越来越稀薄，我们的修为停滞不前，甚至还隐隐有衰退的迹象。
我们妖族的影响表现得要相对弱一些，而他们人族的情况最为明显，明明可以拥有更漫长的生命，可是他们却日渐衰老。
他们害怕、恐惧，甚至还打起了我们妖丹的主意，于是我们妖族便和人族彻底闹翻。
当时一半多的人族已经打算留在这里了，所以他们更是变本加厉的猎杀我们，夺取妖丹。
我们妖族本就自由惯了，也不会时常待在一起，所以有许多同类被暗下杀手。
后来，湛戚宁、萧炽风一派的人偷偷把我们找回来，把我们统一带入这里，动用秘术设下禁制。
他们对外宣称，已将我们擒住，然后又去说服了那些人放下杀心。
那些夺取妖丹的人也发现，这除了能提高实力外，依旧不能阻止自身的衰老，便也放下了赶尽杀绝的打算。”
“所以你们是自愿被关到这里的？”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保存力量。”毕方叹了口气，“人族力量渐渐衰弱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只能靠我们妖族力量支撑。
湛戚宁很聪明，他设下这道禁制，一能保护我们不受外界残害，二能约束我们不造成祸乱。
我们只想回去，不想在这里做什么山大王，自然也就遂了他的意，来到了这里。”
毕方叹了口气，缓缓站起来，望着这片光秃秃的山谷，满目苍凉。
“虽然我们修行数万年从不把时间当回事，可是在这里，我们却深刻感受到了时间的残酷。
这万年来，我们许多同类因为灵气不足，修为停滞不前，竟然也没能逃掉老死的命运，到如今，数量已不到二十。
你能明白，我们内心有多绝望吗？”
汀雪沉默下来，听到这里，她才想通，为什么妖族，不对，是为什么这片大陆的妖族，从未出现过道行上了五千年的妖。
她看过《妖志记》中，收录的道行最高的妖是四千多年的龟妖，但是在两千多年前在一处湖泊中去世了，居然就是老死。
“以前，我们是想要回家，但现在，我们更想要活着，我们不想在这个地方就这样默默死去。”
毕方握住汀雪的手，神色悲戚，“我们不是利用你，我们也不想强迫你。
我们只是希望你能帮我们，帮我们离开这座牢笼，这也是在帮你自己。
你的未来还可以走得更长更远，你可以在更辽阔的世界成为最璀璨的存在。
你不应该被困在这一角之地，白白消磨你这唯一的一辈子。
难道你甘心就这样过完一生吗？”
汀雪明白毕方的意思。
因为她自己的特殊性，对灵气的需求要比平常妖多百倍千倍，但由于这里灵气稀薄的原因，她的修为很快就会停滞不前。
最后等待她的只能是慢慢衰老，直至消亡。
对，是消亡，不是死亡。
她没有前世，也不会有后世。如同毕方说的那句话，这是她唯一的一辈子。
她，进不了轮回。
汀雪的兴趣完全被勾起来了，这是个很大的挑战，也是个很有趣的游戏。
以前是因为没有发现有什么能危及她性命的存在，她一出世便成为了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强者。
所以她无欲无求，没有目标，对世间提不起多少兴趣。
但现在不同了，她觉得，自己可以有一个目标了，还是一个十分宏伟的目标。
汀雪回握住毕方的手，眼底有流光溢彩，她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冰冷的血液在逐渐沸腾。
静静蜷缩在她心脏处的小东西，仿佛也感受到了她身体的兴奋，慢慢也颤动了下身子。
汀雪的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带着几丝兴奋和妖冶：“我明白了，我会帮你们的。”
毕方愣了愣，心底生出一丝古怪，她觉得，这个孩子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淡然。
是了，汀雪从一开始给她的感觉就不像是一只妖，反倒像是一位修行仙子，无欲无求，清冷圣洁。
但是现在毕方才看清楚，这都是假象，不过是汀雪清冷的外表和气质所制造出来的假象。
她甚至有一种错觉，哪怕没有她说的那些故事背景，仅凭这个结界，汀雪说不定也能一口答应。
这个小家伙，看来也不是个安分的主啊。
毕方了然地笑了，心里是越发喜爱这个孩子。
她们妖族，天生就该是如此，无拘无束，随性不羁，这才合她的胃口。
毕方眼底满含欣慰和感激：“谢谢你，孩子。”
汀雪很快又收敛情绪，指出问题所在：“你们的把握有几分？如你所说，人族有大半决心留在这里，你们的力量已经损失太多。
况且时隔万年，当年的人早已不在，他们的后人都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回家的心思更是没有多少。
你们妖族如今也不过十几人，你们还有什么力量？”
“你说的没错，当年决定留下的人都扎根在了帝都，如今还成了庞大的家族。他们已习惯了这里的权利和地位，他们不会想要离开，甚至还会阻止我们离开。
我们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
但是，没有什么人或物能阻止一个异乡人想归家的决心。
为此我们已经等待了无数个日日夜夜，也准备了太久太久。
湛戚宁的后人，萧炽风的传人，每一位思乡心切之人的后代都在无时无刻准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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