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天像是小孩子的脸，昨日晴空万里，今日沙尘满天，路上五米开外都见不到人影。
冯艳军的车在马路上开得极慢，坐在副驾驶的王晟叼着烟在车里吞云吐雾，烟雾弥漫在车内不大的空间里。
到了仙鹤楼，两人并肩到了二楼包间的门前，冯艳军看到坐在包间里的陈建国，瞬间就明白这场饭局是要做什么了。
“哼！”冯艳军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走，被王晟按住了肩膀。
“黑子，想喝你一顿酒可真是够费劲的，还得跟着人来蹭。”王晟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冯艳军进了包间门。
黑子，原名黑长贵，是银城本地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长满了络腮胡，一双三角眼，即使笑起来，也带着一丝狠厉，头上戴着一顶白帽子，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拐棍，见到王晟笑呵呵地拄着拐杖站起来。
“我哪能扰了晟哥的清净，晟哥不召唤我也不敢叨扰啊。晟哥请上座。”
陈建国看着王晟，脸色变了又变，站起来勉强露出笑意，围了过去。
“晟哥，今天怎么有空来？”
王晟上下打量一番陈建国，绷起了脸转头看向黑长贵。
“怎么着？今天这是设的鸿门宴啊？”
黑长贵神情一顿，看向陈建国又看向冯艳军笑道：“什么鸿门宴，我一大老粗，哪有那学问。”
“陈建国小兄弟也是求到我这里了，让我前来做个中间人，帮他们兄弟俩说和说和，有问题解决问题嘛。”
“先坐下来，咱们慢慢说。”黑长贵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让王晟坐下来。
王晟也不客套，这个上座他担得起。
冯艳军站在原地，气愤的看着陈建国，心里的火气依旧肆意的燃烧。
陈建国挤出笑意伸手去拉冯艳军，再次被冯艳军闪躲，动作有些大手臂甩在了椅子上，弄出了一连串的响动。
黑长贵刚刚坐下，握着手里的拐棍不高兴道：“怎么？小弟兄不愿买我面子？”
“艳军，沉住气，看看对方诚意再说。”王晟眉眼含笑，嘴角带着些许邪魅，拉开了自己右边的椅子。
冯艳军咬着后槽牙，两边腮帮子都各鼓出了一个小包，十分明显。
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放松缓缓坐了下来。
“晟哥，您看是我来说，还是您来......”
黑长贵对上王晟，总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人家请你做这个中间人，自然是你来说，我呀，今天就是个来蹭饭的。”
王晟笑着摆手，抓起筷子夹起一块桌上的手抓肉。
黑长贵点了点头“听说你们两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这样的情分很难得。”
“建国找到我就一直在说他知道错了，这次请我来，也是真心想得到你的原谅。”
“我呢，原本也是不想掺和这样的闲事的，可建国态度很诚恳，而且你们两个，又都是晟哥介绍给我认识的，这次我就来多回事儿。”
“你们当着我和晟哥的面，把话说清楚就算了，别伤了情谊。”
黑长贵的一双眼睛从右边的冯艳军，转到了左边的陈建国。
“你们两个谁先来说？”
冯艳军从唇齿间挤出来几个字“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陈建国摆出一副十分愧疚的样子，拿起桌上的白酒和酒杯，站起来倒上了一杯酒，走到冯艳军的面前。
“兄弟，我是真的知道错了，是我没能经受得住金钱的诱惑，也没经受得住别人的蛊惑.....”
陈建国的目光瞟向了吃得正香的王晟，语气一顿立刻又收回目光继续道：
“做了对不起兄弟的事情，今天这杯酒全当我赔了不是，往后兄弟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绝对不会有半丝犹豫。”
冯艳军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搭在靠背上，仰视着那杯酒，轻笑出了声儿。
“呵呵～陈建国，你这杯酒真他妈的值钱啊！”
冯艳军回头看了看黑长贵，笑着摇了摇头：“黑哥，我今天是买你的面子，才会走这一遭。小兄弟我有几个问题不大明白，请问您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
黑长贵的面色不变“你问。”
“如果您手底下的兄弟，抢了您的地盘，抢了你的生意，被你逐出去之后，又自立了门户，继续跟您作对，抢生意，抢地盘，让您损失惨重。”
陈建国的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脸色也越发苍白。
“如今他背后失了倚仗，就快要沦为了丧家之犬，您还会不会原谅他？伸手再拉他一把？”
黑长贵能混到今天这种地位，什么事情没有见过，冯艳军说的话，他一听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脸上的神情也慢慢凝固，一双眼睛狠盯着陈建国，很不是滋味儿的砸了砸嘴。
“这种杂碎，不再推他一把都已经是我老黑仁慈了，怎么可能还会再拉他！哼！”
“建国，你说是不是？”黑长贵的目光如炬，一双眼睛像是把陈建国看穿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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