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时候，简帆给洛涟打了个电话，慰问一下近况：“听说你现在成了明盛的老大了？”
洛涟坐在沙发下面，茶几上歪歪扭扭放了几个已经空了的啤酒罐，有一两个被他捏的瘪了。洛涟手上还拿着一罐，“算是吧，暂时是。”
“听你声音怎么兴致不高啊？我觉得你现在应该挺开心的吧。你不是说你和顾紫漪成了邻居吗？这么好的机会你可得好好把握，有句话叫‘近水楼台先得月’，懂不懂？”简帆的兴致倒是挺高的。
洛涟翘起唇角，笑了一下：“听说过啊。”他也这么想过。
但是如果他在这种时候再去纠缠顾紫漪，会不会让她更恶心自己？
简帆听出来洛涟的不对劲了，“你怎么了？”
洛涟抿起嘴唇，脸色不怎么好看。屋子里的光线很暗，他也没有开灯。感觉像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一样。
“我不敢去找她。”
简帆愣了愣，“为什么啊？”他不明白。
洛涟放下手里的啤酒，抬手抓着自己的头发。“我……我和裴敬聊过一次。”
“裴敬？誉恒的裴敬？”
“对。”洛涟应声，“他开出的条件，我……无法拒绝。”
“什么条件？你们聊什么了？他让你干什么？”简帆三连问。
“我答应他……和裴瑗在一起。誉恒帮助我在明盛站稳脚跟，可以提前得到明盛的管理权。”洛涟扯着自己的头发，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有丝丝缕缕的颤。
简帆那边先是沉默了几秒，“洛涟，你他妈的脑子有病吗？！你又不喜欢裴瑗，你干嘛要扯着别人？！你他妈的想干嘛啊？！”
简帆真的是忍无可忍，脏话直接飙出来。
“我想要明盛的管理权，我想成为明盛唯一的主人。越过洛明生，得到明盛。我很着急，我一分一秒都等不了。”洛涟说。
简帆声音带着怒气：“洛涟，我真的不懂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不是说，你不喜欢钱吗？你要明盛干什么？！为了明盛，你就做这种事？你在利用别人！你很可能会伤害一个无辜的人！”简帆完全理解不了洛涟为什么这么做。
洛涟沉默下来，他向后靠着沙发，漆黑的眸满是空洞，“简帆，我真的很着急。”
“为什么啊？”简帆不懂，不明白，不理解。他问洛涟：“那顾紫漪怎么办？”
“我……不知道。”
“你这样，会把她推得越来越远的。”简帆是过来人，对感情也稍稍有那么一些见解。一边追求人家，一边和另一个人在一起，这种情况，顾紫漪还会答应洛涟吗？
无疑会把人推得越来越远。
洛涟的眼眸里像是撕裂开，倾泻出来的都是负面情绪。“所以我不敢见她。”多说一句话他都不敢。
简帆叹了一口气：“洛涟，何必呢？”
何必做这种选择呢？
何必把自己逼成这样呢？
何必呢？
洛涟露出一个极其苍白无力的笑容，他转头看着窗户外边。月亮露了一半，星星好像藏起来了。今天晚上的夜色不那么美。
“简帆，你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他是憎恨着的，憎恨着这一切。憎恨着洛明生、钱文诗，乃至洛浅浅。他都是恨着的。
他从来不是一个好人。
也不会做什么好事。
不该把他想的正直善良，他本就不配。
简帆语气还算平静，“洛涟，我真的怀疑，你有没有那么喜欢顾紫漪。如果你真的爱她，你可能会放弃一些东西。很遗憾，你没有为了她放弃你自己的某些目的。所以，顾紫漪在你心里或许没那么重要吧。”
简帆的话，就是一把把泛着寒光的刃，深深扎进洛涟的心脏里。
洛涟动了动唇，想否认。
但是……简帆说的很对，他反驳不了。
他确实把自己的计划放在了第一位，甚至没有顾及顾紫漪。
简帆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你随意吧，我管不了你，我说的话也没什么用，你好自为之。”
简帆挂断了电话。
简帆是跟生气的，因为洛涟这些所作所为他并不认同。另一方面，他觉得洛涟并没有真心实意拿他当朋友。如果是朋友，寻求帮助应该会第一个想到，但是洛涟没有。洛涟做任何事，永远都是一个人在做决定。
被挂了电话的洛涟，手里还攥着手机。他环视了一周，屋子里黑漆漆的。除了他的呼吸声，没有其他声音了。光亮也只有从窗户那里透进来的月光，其他什么都没有。
就像他的内心，一个密闭的空间，很黑很黑。
不见天日。
洛涟在克制自己，极力克制自己。他很有冲动想把茶几掀了。他知道这样的情绪变化很不正常，很不正常。他极力去控制，不想让自己彻底变得不正常。
有时候洛涟会觉得自己疯了。
虽然没有任何人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洛涟自己最清楚，他一点一点变化，像个疯子，表面正常，内心却已经疯狂的不成样子。
有时候照镜子他都会怀疑自己是谁。
他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
洛涟直接在茶几和沙发间这么窄小的缝隙里躺下来。
他试着放空大脑，让自己什么都不想。
他的情绪前阵子还算稳定，最近又开始不稳定了。时好时坏，他怕自己就这么突然间崩坏下去。
他试着自救，却也不知道有什么方法。只能这么熬着，这么痛苦地度过日夜。
这一夜洛涟就在地板上睡的。
并不安稳，睡着睡着就会突然醒过来，各式各样的梦。有一些是过去的记忆，有一些是没有发生过的幻想。
梦里白朗月和顾紫漪的脸重复出现。
一会儿是病床上的白朗月，苍白虚弱的模样，依然温柔慈爱的眼神。
一会儿是谈恋爱时的顾紫漪，笑容甜甜的，眼睛里像是藏着星星。
他在各种梦里挣扎，一会儿是温馨生活，一会儿又是不好的结果。反反复复，睡着醒来，再睡再醒，让他分不清这究竟是梦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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