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相比起仔细且谨慎的铸造，显然是毁灭更加迅速。
木制的城墙和房屋，连同着曾经生活在其内部，已经失去了头颅的居民们一起，永远地埋藏在这一废墟底下。
没有人会为他们祈祷，能够为彼此祈祷的人，早已经被杀死了。
“出发！向森林镇前进！”
伏洛伊德骑在一匹从山贼的马厩中发现的老马上，下令出发。
乍一看来，这一支队伍颇有运输队的模样。
十五架昨天赶工造成的人力推车，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上面……
除了有五架手推车上，堆放着一些用染红了的白布覆盖着，让人看着感觉不妙的球状物体以外。
还有五架上面，躺着着一些被白布掩盖着，再也不会站起来的人。
剩下的五架上面，则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箱子。但有了附近那十架推车带来的恐怖既视感，剩下的这五架，估计没有人会认为是一些正常的玩意儿吧？
一百五十号人，向着森林镇前进。
路过来时的村子，村民们都走出房屋外，为讨伐了山贼的杂牌军欢呼。
家里有遭过山贼害的，纷纷想要将仇人挫骨扬灰。
但伏洛伊德阻止了其中不少的人。
对于那些自己领到了“通缉令”，“悬赏令”的头颅，伏洛伊德则是让他的副官李尔，那个管理军需物资的冷漠男人带着苦主，去瞧瞧那曾经作恶之人的头颅。
昨夜，李尔早就按照通缉令，将这些宝贝脑袋好好对照过，分类放好了。
一般人没有钱发悬赏令，通缉令一般则是由负责治安的卫兵提上去，在负责治理领地的贵族批准后发下来的。
前者有钱，后者没有……至少，那位治理着森林镇和附近一片村落的那位贵族是不会将钱发给自己手下的将领。
一路前进，苦主们纷纷出现，一边哭泣着唾骂着贼人死得不够惨烈，一边为遭难的亲人感到悲痛。
他们从未将伤痛放下，只是隐藏起来，时不时在夜深人静时为灵魂的痛苦而悲鸣。
也幸亏是这些人的帮助，一些伤势较轻，伤兵们也是得到了救助。
但饶是如此……
“约瑟……”
约瑟拄着一支拐杖，朝叫住他的卫肯望去，回以一个略显尴尬的，十分苦涩的微笑。
他的左腿没保住，虽然不需要截肢，但这辈子，只能跛着腿走路了。
卫肯试图搀扶他，但却被约瑟摆了摆手拒绝。
“我可以的，再过不久，这个拐杖也可以扔掉了。”约瑟苦笑道，“不就是一条腿吗？你看，我还很健康，嗯……很健康……”
他的目光瞄到了库伊躺着的手推车上，又迅速收回。
战死的士兵会被家人领回去，没有家人的，会被烧掉，将骨灰埋进坟场的集体墓中。
没有钱，没有名，或许也没有人来吊唁。
“卫肯，你说，命运这种东西，公平吗？库伊想要当官，想要成为骑士，然后丢掉了性命……我想要混个士兵，领个军饷，过两年就回家找老婆结婚，然后腿就瘸了……”约瑟低着头，喃喃自语道，“而那些贵族，光是一天收到的租子，就能将我们淹死……”
“约瑟……”卫肯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不知道。
但约瑟却苦笑了一声，挠了挠自己的脑勺：“是啊，我都忘了，你这家伙听不懂我们说的话……也不知道该为你感到可惜，还是为你感到幸运。”
卫肯默不作声。
“继续走吧。”约瑟卖力地舞动着拐杖，“这下子，我有了一笔抚恤金。很好，库伊那家伙是拿不到了，哈哈！他吹那么大的牛，看现在，还不如我呢！”
卫肯没有再注视着他，因为刚才，他从约瑟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湿润和不甘。
“我现在，可以娶个媳妇了！伏洛伊德大人还说，能让我留在后勤，不用上战场！卫肯，羡慕吧！？”
约瑟笑着，但周围的人都沉默了……
羡慕？拿自己的腿换吗？
如果不是伏洛伊德，说不定，约瑟这种人，直接就会被发还三倍的军饷，然后打发回家了吧？
没有军队会留下一个跛子，那只是浪费粮食。三倍的军饷，能做些什么？顶多花上三个月，然后一分不剩。
什么都做不到……而且他未来也没有办法干重活，也没有正常人愿意请他干活。
更何况，这个跛子幸运的活了下来，并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幸运的活下来。
“在这个世界，人的生命是明码标价的……”卫肯用故乡的语言喃喃自语道，“为了让自己的生命不被标出价码……我只能寻找财富，寻找更多的财富……或者是，寻求更高的，高到所有人都不敢对我生命出价的权力或力量。”
至于家人……在这个世界，自己并不存在这种东西。
“要，好好的，升级更多技能。”卫肯眼中，一丝隐匿的凶意闪过。
没有人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也没有人觉察到他眼中的凶意，因为所有人都沉浸在对不确定的未来的担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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