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锈马蹄铁驿馆（其二）
艾德颇感兴趣地眯起眼睛，捏着下巴微微颔首。本来他打算之后再来探索这个信标，但信标指向的梦境着实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把这张卡片留给他的人显然知道「守秘人程式」的存在，但似乎并没有夺取或者伤害他的想法，反而像是在以某种方式引导他。
究竟是谁把这样一张卡片留给了我？
他想向我传达什么信息？
如果想要传达某种信息，为什么不直接写封信或者当面告诉我，而是通过这种方式隐晦地传达？
艾德思索片刻，梳理出第一条推论：
1.布置虚界鳐鱼的人与留下卡片的人是同一人。
虚界鳐鱼是被结晶病毒感染后才产生了攻击性并长时间留在原地，而守秘人程式同样拥有制造结晶病毒的能力。
作为一名知道守秘人程式存在的人，完全有可能掌握了与守秘人程式相似的技术。
2.布置虚界鳐鱼的目的不是阻止我进入老房子，而是阻止其他人。
因为“阻止我进入老房子”和“通过抽屉里的卡片传递给我某种信息”这两个目标是完全冲突的。
此人应当是相信我有办法以较小的损伤解决虚界鳐鱼，才将它放在此处阻拦别人。
3.此人不想让蒂娅独自进入老房子，且对我和蒂娅都极为了解。
除了我以外，最有可能进入老房子的人是蒂娅。也许还会有些打算闯空门的蟊贼，但主要是蒂娅。
这显然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如果蒂娅想要进入其中，就会被虚界鳐鱼复制自身的梦境进行攻击——而蒂娅是无梦者，因此虚界鳐鱼无法攻击蒂娅，而蒂娅也难以消灭虚界鳐鱼。最终两者相安无事。
如果是普通的蟊贼，虚界鳐鱼则会在梦蚀中直接将其吞噬，不会在现实世界留下任何痕迹，而外界最多也只可能留下某些“闹鬼房屋”的传说。
只有我来到老房子，才可能正确触发“梦蚀现象”并在自己的房间找到卡片。
与这三条推论吻合，且同时了解「守秘人程式」和我与蒂娅的人……
恐怕也只有路德维克·怀科洛先生。
艾德有些不可置信地得出了最终结论。
可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垂下头，不安又期待地摩挲着手里的卡片，答案很可能就在里面。
……
灰白石块垒砌成的围墙身爬满青苔，屋顶的茅草檐角滴淌着昨夜的雨水。檐角下一枚用绳悬挂着的生锈马蹄铁随风摇摇晃晃，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招牌。
东侧的马厩篱笆歪斜着插着一排栅栏，马厩的木门半开着，隐约能看到几匹马的脑袋和背。随风飘来干草与马粪混合的腐馊气息。
锈马蹄铁驿馆……就是这里吗？连个招牌都没有，难怪叫这个名字。
相比于气派的皇家驿馆，这家驿馆实在有些寒酸。艾德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和穿着，和平时相比没有任何变换。
他上前推开了驿馆木门，门有些低矮，进去的时候他的头发几乎擦到了门楣。吧台后，鼻头像珊瑚礁一样坑坑洼洼的中年老板娘裹着头巾，手头正用抹布擦着木杯子，见他来了不是很热情地招呼道：
“几位？要先给马擦洗干净喂些燕麦饼吗？”
“一位，事实上我没有……没骑马。”
艾德摸了摸浑身上下的口袋，只找到一枚拇指指甲大小的、薄薄的6便士银币。摸起来做工粗糙得像是老板娘的鼻头。
银质六便士，这东西可真有些年头了，他只在跳蚤巷的廉价古董店见过。
我得找个理由先待在店里，免得被老板赶出去，但是这点钱租马或者住店都不够……
艾德有些尴尬地把硬币轻轻扣在桌上推了过去，好声好气地说道：
“夫人，我是过路的旅客，肚子实在饿得不行了，手里又只有这点钱……不如您就当行善事了，看看有没有能让我垫垫肚子的东西，我只求果腹就好。”
“唔……”老板娘含糊了一句，看了看艾德，还是收下了钱，“这样吧，我给你盛一大碗燕麦粥，再浇一勺咸肉炖豌豆，怎么样？”
“太谢谢您了夫人，祝您和家人健康平安。”由于不太好推断对方的信仰，艾德选用了一个相对中性的祝福词。
“找个地方坐吧，待会儿给你端上来。”
艾德很快找了一个角落里的方桌坐下，观察起四周：
清晨的阳光勉强穿透云层，透过木窗在斑驳的桌上慷慨地撒下一大片光影。周围有几名住宿的旅客正在吃早餐，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从装潢和常见的物件来看，这个梦境应该是发生在上个世纪的莱芮亚。但具体时间还不好说。
粥很快端了上来，分量不小，白燕麦粥上面浇着一层黄绿色豌豆和棕褐色咸肉。看起来不算很有食欲，但应该能吃饱。
只不过这是在梦境里，吃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艾德装模作样地吃了起来，继续观察着外面：
一名马童正在给马套上草料袋，旁边的老驿卒则坐在一边哼着歌打磨修蹄刀。
突然间，几只灰雀从林间腾起，马童条件反射般飞快地转过头去，放下手中的活计。
马蹄的震动声也很快传达到了艾德这里，蹄声密密麻麻，至少有十几匹，想必是一队人马靠了过来。
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墙头探了出来，全身披着抛光的板甲，头盔的面甲紧紧闭合，看不到正脸。
戴着头盔？艾德疑惑地眯起双眼。
对骑士来说，头盔是个既累赘又影响视野的东西，几乎没有人会戴着头盔赶路，就算戴着头盔，大部分人也会掀开面甲防止遮挡视野或影响正常呼吸。
除非他想隐藏身份……或者对他来说，现在或者马上就会变成战斗时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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