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放轻了语气：“你的腿伤得很重，若是不及时救治怕是治不好了，你让朕去哪儿，朕以后去就是了。”
“来不及了。”齐风一瘸一拐地走了几步，“咱们走吧。”
皇帝怒极反笑：“你都不要命了，朕还替你担心什么，朕跟你回去！”
齐风明白皇帝是为他好，可他不明白，对于他来说，有些东西是比命还要重要。
皇帝觉得他疯了，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想陪着他一起不要命。
他狠狠地骂着丞相：“都多少天了！还不来救朕！”
他和皇帝似乎迎来了好运，一路小心翼翼，虽然遇到了几队人，可那群人似乎行色匆匆，竟然没有发现他们，偶尔还能听见什么“朝廷来剿，速回”之类的话。
皇帝又恢复了之前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齐风为了鼓励他，便告诉他：“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
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问道：“说实话，都翻了几座山了？”
他摇摇望着远方，叹了口气：“翻过这座山就到了。”
“……你老实告诉朕还有几座山？”
“就这一座了。”
“真的？”
“……真的。”
皇帝表示勉强再信他一回。
山脚下远远瞧着像是有个镇子，看着挺大，可走下去却发现人烟稀少，偶尔见着几个人也大都沉默寡言，面如菜色。皇帝曾看见官员上奏，说北方遭逢大旱，这一路走来确实越来越燥热。如今已经离开京城半月有余，京城偏北，这样算起来，此地应该算是苍梧国的最北方了，也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地上掉了个铜镜，皇帝捡起来，看见了灰头土脸的自己，他抹了一把脸，指尖粘上了不少灰尘，他轻轻捻了捻，神情木讷，低声呢喃：“这样的地方，如何能住人？”说完竟然将指尖的灰朝嘴里送去。
他怎么什么都吃！齐风急忙握住他的手，皇帝这才像是突然回了神一般，语气沉重地说道：“朕记得，朕已经拨款拨粮赈灾了？难不成有官员中饱私囊？”
说道最后季妩无端听出了几分威严。她此时作为一个旁观者，最是能看清局势，几乎每个朝代都有这种事发生。天灾人祸，最受苦的依旧是百姓。
齐风缓缓摇头：“从京城到此地路途遥远，大多数人等不及赈灾的粮食，就已经搬走了，现在留下的大都是一些不愿离去的老人。我记得这边时常受旱，从小到大，镇子里的人其实已经换了许多批了。若不是因为这边常年受灾，房子常年空置，外地人图个好住的地方，这里早该荒了。”
说话间，一名官兵摇晃着从他们身边走过，掉下一本书来，皇帝捡起来一看，名叫《前朝余孽录》。
镇子里荒了大半，道路两边的摊子积了一层灰，一阵风吹过，有些迷眼睛。
皇帝有心想要缓和气氛，便举着书说道：“朕记得你姓齐？朕帮你翻翻你可有被记录在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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