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柳满银显然没有刚才那么精神，仿佛一副蔫了气样子。
“要不你去给我办出院手续吧，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了，在这住着还浪费钱。”柳满银抬头看向她，声音似乎带着几分祈求。
“大夫还没说你可以出院，就老老实实待着，别折腾那些有的没的。”李梅一边说着一边给他倒了杯热水。
“大夫大夫，那大夫是医院的人，肯定不希望我走了，住得越久不能挣更多的钱吗？”
“我不治了，你让大夫给我开出院证明，我现在就要出院！”
柳满银情绪有些激动，抬手就要去掀被子，要下床，但是因为身体僵硬，不听使唤，整个人砰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李梅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然后不止她愣住了，连柳满银自己都愣住了，那么高摔下来，他的腿竟然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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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抡起拳头就往大腿上捶，然后又是捏，依然没有任何的知觉。
这段时间他吃喝拉撒睡都在床上，大夫也安慰他是暂时的，可是现在都好些天过去了，本来他还能安慰自己如大夫所说是暂时的。
可是经过刚才，他眼睁睁的看着隔壁床昨晚还跟他聊天聊得好好的，就在刚刚一口气上不来，人就没了。
他不怕自己没了，可是他不想在这么冷冰冰的地方，他宁愿回到那小破房子里。
“你闹够了没有，白活了一把年纪了，动不动就使性子，你以为你是天皇老子啊，想出院就出院，人家大夫不比你清楚？就你事多，折腾完这个折腾那个，你要出院还是要怎么样，自己去跟大夫讲，我可没你这么不要脸。”
“孩子们为了捡回你这条命，又是托关系又是花钱的，忙前忙后，从镇上医院转到这，你这条命才保住，现在活着了就净干些不是人干的事。”李梅气得恨不得把他骂个狗血淋透。
在地上躺着的柳满银也安静下来了，脸青一一阵红一阵的，抬手撑着床沿，打算爬上来，却试了几次还是失败了。
李梅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进些扶了他一把。
……
八点一刻，大夫过来查房，又给他做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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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哥，切不可操之过急，人家就骨个折都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可不止骨折这么简单，所以要更加有耐心才行。”
“大夫，像我这样的，也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大夫看了眼站在旁边的李梅，又转头看向柳满银，“你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出院，在医院里治疗会比较方便，要是出院了在家里，要出点什么事，那可就没那么快能送过来，耽误病情，就这隔壁床的老人家就是还没完全好就闹着要出院，这还不到一个月又进来了，在刚才抢救无效走了。”
柳满银没再说话。
外面走廊。
大夫把李梅叫了出来，“病人家属，你要找个适当的机会跟病人说清楚他的病情，这样有利于后面的治疗进展工作，病人他有知情权。”
“好的，大夫，我知道了。”李梅表面嘴上硬应着，心里却没把握。
柳满银要是知道了，不知道的发什么疯，估计又得嚷嚷着不治了要出院。
李梅见他冷静下来了，便去车站买票回去了，她打算过几天再上来一趟，看看最后确诊的结果是什么。
她刚回到牛栏村刚从客车上下来，就碰到柳青青骑车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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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柳青青也是看到了她，停下车，朝她喊了声。
李梅听到声音转身应了声，然后朝她走了几步，在跟前停下。
“大夫说你爹得了癌症，肝癌！”李梅一脸平静的说。
“不是吧？他这中风都还没好，又来这个？”柳青青也是被震惊到了。
“他还不知道，我没想好怎么跟他开口，所以就先回来了，过两天还得上去一趟，大夫说要等等看再做定夺。”
“也是怪他自己，喝那么多酒，没日没夜的，一天不作死自己都不罢休，还连累别人，真是丧天良的东西。”
李梅说着眼眶不禁红了，一日夫妻百日恩，虽然近些年他对她不好，但是在这之前在柳青青和跟娃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对她还有孩子多好，她一度以为自己嫁对了人，后面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好了，你赶紧去上班吧，别迟到了。”
柳青青从车上下来，给了她娘一个拥抱，“人家都说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而且大夫不是还没出最后的结论吗？咱们先不要自己吓自己，赶紧回去吧，宝儿昨晚跟大舅妈睡的，找不到你醒了好几回，搞得大舅妈也睡不好。”
李梅点了点头，抹了把眼睛，看着她骑车离开，才转身往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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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可算回来了，宝儿都想你了！”宝儿跟来福在院子门口玩泥沙，突然听到自行车上的填一下就会停下闹铃声，猛的抬头就看到时她阿娘回来了。
手上都玩具瞬间就不香了，迈着小短腿跑到李梅旁边，小手抓着她的衣摆，跟着她回来。
李梅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坐在自行车前面车架上。
“听姐姐说，昨晚跟大舅妈睡，很不乖是吗？”
“姐姐骗人宝儿可乖了，都没有哭！”
“是真的吗？”李梅假装用眼角看她，不相信她的话。
“是真的，不信你问来福哥。”
“姑妈！”来福看见李梅走近了，站起身有些腼腆的朝她打了声招呼。
……
“昨晚留在医院过夜了？”张芳华看到李梅回来，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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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下午去买车票，去的有些晚，车票卖完了，所以没买到。”
“那是在车站过夜了还是在医院？”
“医院，车站不让待在那。”
“柳满银得病了，癌症！”
“什么？”张芳华在踩着缝纫机，因为她的一句话差点针扎到了她自己。
“他这算是报应么，人家都说不是不报是时候没到，他当初那样对你，是老天丢看不下去了。”张芳华一脸义愤填膺的说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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