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钱去了哪里？
没过多久，户所的负责人就匆匆赶了过来。刘瞻叙明情况，负责人惊讶地问：“难道不应该上交到我们户所的账户吗？这是商税啊，又不是别的东西，想交哪里就交到哪里。”
刘瞻咳嗽一声，对幼薇道：“要不，你跟他说明情况，为什么你们的商税可以不用交到户所去？”
刘瞻的反应倒也能理解，他“以公谋私”嘛，怎么好意思说，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想对部下撒谎，于是，他把这道难题丢给了幼薇。
幼薇道：“你们上司跟我们之间有协议，让我们去太原赈灾，只要我们去，就可以免商税一年，去年我们在太原奔走了一年。”
负责人眨了眨眼睛，问刘瞻：“是这样吗，长史？”
刘瞻对幼薇说的赈灾颇为满意，这样一说，就撇开了他的那点儿私事，是为公尽职了，于是笑着点头道：“是这样，所以他们若是交了税，就把钱退给他们，毕竟去年一年，他们在太原做了很多事情。”
负责人答应着，问清楚是李近仁名下的店铺，于是便说要去查账，查到多少是多少，又问刘瞻，“长史，是不是所有的税都要退给他们？”
刘瞻道：“退吧退吧。”
“那我现在去查账。”
说着就要后退，幼薇道：“慢着，我跟你一起去。”
负责人便抬头看刘瞻，刘瞻摆手，让他们一道去。
交谈中，得知这个负责人叫做刘长明，专门负责商税这一块，所以他知道李近仁的商税意味着一大笔钱，回户所的路上便有些忧心忡忡。
刘长明坐了马车来，李近仁和幼薇也坐了马车，两方在刘府门前各自上了车。
幼薇一路上倒也没想什么，只是在快要到户所的时候问李近仁：“这样真能拿到钱。”
李近仁回道：“静观其变吧。”李近仁心里，刘瞻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人，他想着法子弄进来的钱怎么可能轻易地再给出去。
李近仁不相信刘瞻对此事完全不知情。但他刚才的表现是完全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还得看刘长明接下来的操作才知道。
“这个钱呢，能拿回多少是多少，我们也不要去多说什么了。”
幼薇很不服气，前后不对板，很难让人心服，于是她回道：“那可不行，好大一大笔钱呢，又不是三瓜两枣。”
李近仁苦笑道：“你也知道是一大笔钱，人家吃进去还能吐出来？”
“那就要看他怎么吃进去的，而且他刚刚明明说能退。”
李近仁摇头。
“我就不信，长史都说了要退，刘干事还能不退给我们？”
“你呀，到那里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两人在户所前面下了车，刘长明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们。见他们从车上下来，他开口道：“我已经让人去查账了，很快，你们先进去喝杯茶。”
李近仁与幼薇便跟着刘长明进了户所，可能因为刘瞻的缘故，刘长明对两人的态度很好。迎他们进了接待室，又煮了茶水招待。
小半个过辰之后，有人径直走进接待室，在刘长明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刘长明点头，然后摆手让那人走了。
幼薇问道：“查到了吗？共缴了多少钱？”
这时，幼薇看到刘长明脸上绽出一个笑来，相比之前的忧心，幼薇觉得他这个笑显得很轻松，心里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刘长明笑道：“两人不必着急，我们刚刚查过户所的记账单，李君的商铺并无交纳任何费用的记录。”
“这不可能。”幼薇站起身来，“他们到钱庄查过，说是交进了户所的账户。”
“不知道你们交的是哪个账户，户所开了两个账户，甲账户和乙账户，甲帐户收缴各种税费，乙账户是善款筹积的账户，通常是用来给灾民捐资的。现在甲账户查不到你们的缴款记录，我再让人去查查乙账户。”
幼薇听了这话，知道这钱款大抵上是要不回来了，欲哭无泪地看向李近仁。
李近仁拍了拍幼薇的手，对刘长明道：“那就去看看吧，到底交没交我们也好有个数。”
“是，不过，如果是缴纳善款的话，去年的善款我们全都拿去赈灾了，并无余款。你们心里要有个数，毕竟都是自愿捐助的，从无要求退款的。”
幼薇心痛不已，刘瞻好手段，说是给她多少多少钱，实际上，钱没给她多少，他自己倒搏了个美名。那些从扬州得了善款的灾区人民得念他多少好。
李近仁提出要求，“那我们可以看看善款的去向吧。”
“这个没有问题。”
刘长明领李近仁去往财务处。在众多的文件中，很快就找到了筹集善款的账本。不出意料，账本打开，从去年一月开始，李近仁名下的商铺，除粮店外，每个月所有的钱都缴在这个账户里。数目非常可观。
李近仁和幼薇又查看了善款的去向，一笔笔记录得十分清楚，果然是捐往各地抗旱防洪，更有捐往各地的粮食记录，还有捐往病坊的善款。
所谓病坊，就是安置鳏寡孤独、身有疾病、贫困无依的人的地方。
“凡民有单老孤稚不能自存，主者郡县咸加收养赡给衣食，每令周足，以终其身。又于京师置孤独园，孤幼有归，华发不匮。若终年命，厚加料理。尤穷之家，勿收租赋。”
这虽是梁武帝提出的，但亦适用于唐朝。
刘长明感激道：“我替所有灾区百姓感谢你们的慈善之举。”
一开始，幼薇心里是泣血的，尤其是看到大笔大笔的钱流入乙账户的时候。但当她查看账本之后，看到那一笔笔善款的去向，她的心平静下来。她还记得去邕州时看过的惨剧，唯一不愤的是，刘瞻这个“老狐狸”居然用这种手段对她。
“老狐狸，老狐狸，老狐狸。”幼薇低低地骂了几声。
也不知道刘长明有没有听见，他对幼薇解释道：“其实，这个慈善账户我们户所一直都有，平时也会到商户那里去捐点钱，李君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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