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
顾舒尘抬手，把那双攥着银票的手推了回去。
他分明看到那双手的手指尖儿十分用力，还紧攥着银票，这小家伙还能是真心实意地不成？
姜止……确实有些清瘦，看样子应该是短了些油水的。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是我的失误，高估了皇上对你的宠爱。”
气氛缓和了，琵琶声又缓缓响起来。
“这话可不能乱讲啊，顾将军。”
林卷云微闭着眼睛沉浸在琵琶声里，还不忘提醒两人：
“妄议当朝天子可是重罪，这话随便让让人听了去，我们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姜止和顾舒尘两人极有默契，相视一笑。
现在皇帝躺在床上起都起不来，谁来治他们的罪？
见两人不说话，林卷云也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他看了一眼姜止，又看了一眼顾将军，很是玄妙地问：“怎么，陛下身子出了问题？”
这话问姜止是最合适不过的，她本来就是皇帝最信赖的医官，医术也是达官贵人们认证了的优秀。
但姜止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
她怕林卷云是代表林家……在试探皇帝的情况。
“是啊，不知道陛下最近怎么样了。”顾舒尘也接下话头。
这就是摆明了在跟姜止坦白：林卷云是自己人，不必太过隐瞒。
“陛下……年轻时太过操劳了，如今积劳成疾，恐怕没两年可活了。”
“这样吗……”
林卷云脸上出现担忧的神色：“那这么说来，过不了多久又要扶持新皇了？”
顾舒尘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不留余力地发光发热，替姜止套话：
“那这次林家还是选择鼎力扶持太子吗？或者是选择扶持二皇子？”
这话一出，姜止果不其然竖起了耳朵，还拼命往那边靠了靠。
没办法，为了自己不被送去和亲，她太想知道林家的态度了，太想知道林家是不是依旧选择太子。
林卷云笑了笑，很是坦然地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他虽然长了一副迂腐文人的脸，但他是实打实地为了宣国的发展而努力的。”
“往朝往代林家选择扶持太子，都是因为太子是陛下亲封，至少也是陛下认定了的品行尚可，适合储君之位的人。”
“若是哪天发现这太子不合适，若是披着的人皮下藏着不堪入目的肮脏心思，那我爹肯定不会扶持这样的人继位的。”
“但二皇子——虽说他是我爹亲侄子，但我也要说一句，二皇子并无储君之相，林家也不会因为这层亲缘关系就罔顾圣意。”
“毕竟谁能当皇帝，可不仅仅就凭血统说了就算。”
顾舒尘看了一眼姜止，正听的津津有味。
他无奈的笑了笑，他就知道，这小家伙想听听林家对太子的态度，恐怕也是担心林家不扶持太子。
小家伙不懂事……还是太过依赖太子了。
可在他看来，太子并不是良善的人，只是莫行止在这个小家伙的面前伪装的太好了，才让姜止对他忠心耿耿。
陛下昏迷这件事也蹊跷，绝对有莫行止掺和其中。
而此时“忠心耿耿”的姜止心里想的是：
莫行止的把柄还不好找吗？
虽然上一世自己没太注意，一直被蒙在鼓里，可这种能利用一个无知少女的人渣，怎么会不做一点儿有违常理的事？
眼下就有一件。
纵容她的胡闹，两人合伙对狗皇帝下毒，这不就是上好的把柄吗？
不过她还得多加谋划谋划，争取洗脱自己的嫌疑，先把自己从弑君的阴谋里“摘”出去，再一股脑把脏水全部倒在莫行止的头上。
“梆！梆！梆！”
门外传来好几声重物敲地的声音，接着，是花楼姑娘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啊！有人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小心点！”
“没事吧？”
紧接着一道醉呼呼的声音，含糊不清地骂人：“你、就是那个楼梯口的！你为啥推我下楼？”
姜止他们这间房离楼梯口不远，因此听能很清楚的到外面的动静。
门外的那个声音说：
“我推你下楼？你自己喝了几壶酒心里没数吗？站都站不稳的人怎么还给我甩锅，说是我推你？”
是个女子。
还是个……让姜止觉得声音很熟悉的女子。
她耐不住好奇打开了门，然后和门外那个身姿纤细的人对视一眼
——宋清玄？
“是你？”
宋清玄的眼睛亮了亮：“成世子？还能在这儿碰到你？”
正巧这时候，前来息事宁人的老鸨过来了，瞧两人热络的样子，赶紧凑到姜止面前问：“世子认识这位？”
毕竟是宫里的人，认识的人非富即贵，她可得小心着应付。
姜止朝老鸨招招手让她靠近，然后附耳说：“这位是宋清玄，你应该也认识吧？”
老鸨神色一变。
宋清玄，这个名字可太响亮了。
毕竟这位第一美人可是出了名的家大业大，今天要是传出去，第一美儿在她的花楼出了问题，那可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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