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又病了。
这一次她没有陷入昏迷，只是整天整天的走神，整天整天的虚幻无主，道观里的高人说：瑞王爷这是被迷住了。
被什么迷住了？
难不成是金钱权势，难不成是美女仙人，难不成是山野精怪？
大约，是被那前世的一场幻境迷住了吧？
院子里的奴仆们平时也都不敢高声说话了，也都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到了自家主子。
那段日子里，姜止浑浑噩噩度日，被宛宛扶着去吃饭，被宛宛扶着去洗漱，被宛宛扶着去睡觉。
她好像……好像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了。
她脑子里总是回闪过很多画面，有莫行止的，有顾舒尘的，偶尔还有怀玉的。
他们有时候在笑，有时候在沉默，有时候在皱眉。
大部分时候，嘴里都在喊同一个名字。
是在喊她。
是她。
大概浑浑噩噩的过了十多天，姜止终于清醒过来了。
这十多天里，顾舒尘没来过一次，反倒是莫行止，每天都来看她，给她送一些小玩意儿小吃食。
“怀玉。”
她张口喊了这么一句，突然又想起怀玉已经埋进土里了，又垂眸：“宛宛，你进来一下。”
宛宛赶紧推开门进来，柔柔地问：“世子，你感觉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再喝一点儿培本固元的汤药？”
姜止从榻上起身，脸上挂了一个十多天难得一见的笑容：“不喝了，给我梳妆吧，我想去见顾将军。”
她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终究……她觉得自己还是倾慕顾将军的。
对于莫行止，她或许心里有愧疚，有抱歉，还有多年来的情谊。
可……
那些终究不是她想要的情谊。
她想要的，是两人携手对抗重重危险，是她还没开口，那人就能明白自己的那种情谊。
莫行止给不了她。
或许他们曾经有过这样的情谊，可再怎么说，这样的情谊已经在深宫的十多年时间里消磨殆尽了。
她，不爱莫行止。
或者说，已经不再爱他了。
“见顾将军？”
宛宛脸上的表情愣了一下：“可是、可是将军已经去边境了呀。”
姜止一惊，还没挽好的发髻一下子散落一团，像极了一幅画毁了的山水画：
“什么，将军为何去边境了？他是什么时候出发的，怎么没人告诉我一声？”
“已经去了十多天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边境了吧……”宛宛小心翼翼地回，生怕又气着自家主子：“将军走的时候我来禀了世子的，可那时候世子你说，你说……”
“他要走要留，就随他去吧。”
这真是……真是个大乌龙，自己这几天时间过得浑浑噩噩，根本听不进去什么话，更不知道将军又去了边境。
“将军去边境做什么，他有没有告诉你何时回来？”
宛宛摇头：“顾将军没说，他当时好像很不开心，也没有跟我多说几句话。”
姜止心里想有点慌：“算了算了，问你还不如去问莫行止，给我换衣服，我要进宫去！”
莫行止的继位大典还没准备好，但他也是名正言顺地搬进了永安宫，成了真正的帝王。
“陛下，瑞王殿下来了。”于公公搭着拂尘恭恭敬敬地请示：“您看……”
“小止来了？赶紧让她进来。”
莫行止自书桌旁站起来，似乎又觉得自己太过冒失了，犹豫一瞬又坐了回去，吩咐道：
“前些天御膳房做的那道酸枣糕味道很好，在酷暑里吃着也开胃，再搭配些清凉的果子端来，小止贪嘴，肯定爱吃这几口。”
姜止小跑进来，端端正正的给他行了个礼：“参见陛下。”
“你这是做什么，”莫行止眉毛一皱，有些埋怨她的疏远：“不论何时我都仍旧是你的太子哥哥，你何必用这一套礼仪来生疏我呢？”
“太子哥哥，”姜止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瞥见男子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像是整个人都掉进了蜜罐子一样，温柔极了。
“我想问一下，听说顾将军又出发去边境了，这个时候也没有外敌入侵，他去边境做什么了？”
那笑容就这么尴尬地凝在了脸上。
“他？”莫行止转过身去，低低地说了一句：“小止，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终究只得出这么个结论吗，在我和他之间，你仍旧选他？”
“是。”姜止回。
“可我从未负过你，前世我未曾负过你，今生也未曾负过你，咱们俩本该有两世的姻缘，你怎么就变了心？”
莫行止声音很轻，轻的像是一片羽毛落下：“难不成，你还在怨我吗？”
怨？
“我对你哪有什么怨恨可言呢，哪怕曾经有过怨恨，可我自己心里也清楚，那些只不过是一场虚妄罢了，我没法子恨你的，太子哥哥。”
姜止盯着那尊石像一般的背影，问：“太子哥哥，你问我为何变了心，那我倒要问问你，是你将我送去培国和亲，是你亲手断送我的前程，那些年，我被锁在培国深宫的那些年无时无刻不再想你念你，可你从未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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