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血雨腥风
你以为的太平世间可能只是你一人的太平世间，你享受的安逸原来是这乱世难得的幸运！
这个道理只有从高高在上掉落在地狱的那一刻起，才会让人顿悟！
不知何时，风开始夹着雨星，像在地上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雨就这样劈劈啪啪地下了起来。
如烟如雾如尘的雨，伴着天上的一片片乌云，和一阵阵雷电……
朝歌所有人无论老小都像只老鼠乖乖地躲进自己的老巢内，正午时节，家家户户的炊烟虽然都照常升起，可是唯独位于城市南郊的老王爷府上哭嚎声一片。
从昨夜开始，千百穿着沉重铁衣的战士便将这个古色古香的王爷庭院围地水泄不通了。
一个王爷府使唤的家丁女婢二百有余，外加上几十妻妾和庶子，浩浩荡荡三百多人全部齐刷刷跪倒在地，在泛着寒光的刀剑下，面带恐惧的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
划破乌云的雷电在天际嘶鸣着，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而又喧闹的王爷府。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无数掉落的人头在冰冷的血水中滚动着。
厚重的气息让现场拿着屠刀的战士几乎窒息，本是报效祖国杀敌平乱的大好男儿，如今却在杀戮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
他们的刀口不断有人倒下，面色疲倦的他们内心也倍受煎熬。
院落中央的高台上，杨戬坐在檀香木镂空雕花的木椅中间，举起酒壶，将清冽的琼浆伴着雨水咽入喉中。
一饮而尽的他将空空如也的酒壶砸了个稀巴烂，看来方才喝的酒是一壶后劲很足的烈酒。
已有一丝淡淡醉意的他，借着酒气挥着袖子仰天大笑。
比干老王爷何等忠肝义胆，为了大商帝国可谓是呕心沥血，两代忠臣最后却死的如此凄惨！
老王爷死前还为自己的将士去求能解决温饱的粮响，可笑的是，现在他竟然带着士兵去屠杀恩公的亲人血脉。
“可笑！可笑？真是笑话！”瞳孔发散的杨戬不由嘲笑着自己的懦弱。
酒不醉人人自醉，晕晕乎乎的他想起了昨日下午太监总管的叮嘱，他竟然轻描淡写地说：
“王令上写着要把老王爷府上的人全杀了，而后剁成肉馅，包成包子送到前线！”
“大将军要是觉得麻烦，随便杀杀就行，不过收缴的金银给老身留个一箱，到时候金银很多，没人注意的！”
杨戬原本游离的眼神因为满腔的愤怒，瞬间灌满肃杀之气。
他发了疯地吼道：
“败类！斯文败类！国家的蛀虫！蛀虫？”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
……
太监总管小声念叨的每一句话就像一个恶毒的魔咒，让杨戬仅存的良知在他脑海里不断挣扎。
身穿银铠的他视线转向走廊里的五十大箱金银财宝，大红色的箱子里塞满了来自各诸侯国的奇珍异宝。
老王爷虽然勤俭了半辈子，可终归是大王的亲叔叔，钱财这一块一向是很富足的，之前他不是还捐了几万黄金充做军饷嘛！
“唉！”又是一轻叹。
大王不忠于国家，不义于百姓，不孝于叔父，如此不忠不义不孝的大王，却要他时时刻刻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给他卖命！
淬了口唾沫的杨戬此刻比活吞只苍蝇还恶心。
一阵香甜的大米粥不知道从哪个方位传来，面带血光的士兵一路小跑很快查明了原委。
放下手中长刀的士兵，冲着大将军单膝下跪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后，铿锵有力地禀告道：
“大将军！门口是施粥的姜府管家，非要见您。”
“快！请进来！”姜府，姜是少姓，姓姜的贵族杨戬只认识姜子牙，心想莫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不过片刻功夫，撑着油纸伞的姜府管家便独自一人进了这“人间地狱”，一夜的厮杀早已掩盖了王府曾经的繁华。
杨戬瞧着来人，一身素色锦衣，一把水墨油纸伞，姜府管家好像见惯了这样的场景，常人第一次见如此血腥的场景，恐怕早就不呕吐不止了。
从军多年的他立马就觉察出不对，正襟危坐的他警惕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在下姜府管家吕轻！”
“那你来这府上为何？”
“大将军！小的奉着大祭司的吩咐每天都要施粥救济难民！这不！雨天熬了很多粥，路上却连个行人都没有！”
“没有人喝的话，白粥大夏天容易坏，想着老王爷家里的奴仆都是可怜人！临死临死看看能不能做个饱死鬼？”
……
杨戬打量着眼前对答如流的大叔，白花花的头发是时间的印记，那这深不可测的城府又是什么造就的？
看似这是一个施粥救不救人的问题，实则是在考量对大王的忠心。
同意施粥的话，到时候人多眼杂出了乱子和没出乱子，自己都难辞其咎！
不同意施粥的话，这么多人死的本来就荒唐，临死临死还饿着上路！
这还是个两难的选项，他究竟要干什么？
思索良久的他，最终同意了管家的请求。
大门口，众多穿着整齐麻衣的家丁开始忙碌起来，一部分一人拎着一桶热腾腾的白粥陆陆续续进入了老王爷的庭院，另一部分则两人一组抬着大箱子，箱子里面是塞着满满当当的陶碗和密密麻麻的竹筷。
虽然同意了管家的请求，杨戬还是站起身来，他抱起旁边的酒罐不断靠近着吕轻。
杨戬把酒递给对方的同时，豪爽地说道：
“喝吧！没毒！虽然不知道管家什么目的，但是本将军敬你是条汉子！”
“大将军过奖了，乱世的善良也是难得可贵！”说罢管家接过酒罐，仰头饮了几大口。
“乱世？”
“乱世！”
……
呢喃了几声的杨戬，一行热泪混着雨水流了下来。
管家见杨戬动容，继续煽动道：
“不是乱世嘛！忠臣老王爷全家被屠，黑白颠倒的朝歌不是乱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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