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有人说话，坐在妆台旁的王蓁转身看过去，见来人是乔靳，便笑道：“进来吧，我这宫里没那多规矩。”
乔靳走进寝殿，向四下打量，见殿内虽比昨日暖和很多，却依旧宫人很少。
他看向已经完全换了妆容的王蓁，先是微愣了一下，接着温和道：“你今日的装扮真好看，若换在别的地方，我一定认不出来是你。”
王蓁笑了笑，将乔靳让至茶席落座，为他倒了一杯热茶，道：“昨夜睡的可好？早饭用过了吗？”
乔靳喝了口茶，点头道：“睡的很好，你这里自然比我那个茅草棚舒服多了，而且沫姑娘很细致，清晨已经让人给我送去了早饭。”
王蓁点了下头，见沫沫已经抱着火狐狸披风候在一旁，便起身道：“我今日有事，暂时不能陪你，你不是喜欢写字么？我这里多的是笔墨纸砚，你随意取便是，需要别的什么只管同沫沫说。”
见王蓁起身，乔靳也跟着站起来，又见沫沫为王蓁披上火狐狸披风，皱了下眉头，问道：“你这是去同昨晚上见过的那位丁姑娘习舞吗？”
王蓁系缎带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乔靳的目光显得有些尴尬：“你，都听见了。”
乔靳缓缓点了下头：“那个什么公主来的时候，我恰巧也刚过来，你们说话时我就站在门外的廊檐下，她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既然都被乔靳听去了，王蓁反而有些释然，笑道：“就算我这里跟别的宫比，较为落魄些，但多你一双筷子还不成问题。”
说罢由沫沫手里接过手炉，对乔靳笑道：“我出门了，你安心习你的字，别的什么也别多想。”说完，便由宫女引着向宫门行去。
“蓁”乔靳突然由身后唤了一声。
王蓁停下脚步，转回身望向乔靳。
乔靳温和的眼神认真注视着王蓁，低声道：“蓁，我现在终于明白你为什么冒着大雪封山的危险，一人跑到深山里去寻找紫灵芝，你是个好主人。”
王蓁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手炉，转眼便随着侍女消失在寝殿门前。
在契丹的宫苑里习舞不比在大梁皇宫里有专门的太常司，这里几乎连一间像样房舍都没有。
丁十六娘和阮玉楼领着一众宫女，就在宫内一块较为偏僻的露天空场地上排练，冒着难挨的严寒，顶着刺骨冰髓的寒风。实在冷的扛不住，就跑到旁边一座废弃破旧的狭小房间，点些柴草暖一暖手脚。
王蓁因为大伤初愈，又不听劝地执意要同众人一起练习，当日便受了风寒，幸好乔靳带来些草药，沫沫熬了一碗热乎乎的汤药给王蓁灌下去。
闷着被子歇了一宿，次日清晨天不亮，王蓁仍执意要随众宫人同去。
如此顶着风雪练习了半个多月，终于迎来了契丹宫中的那达慕盛宴。
盛宴开始的前几日，阖宫中就已经十分热闹，馆阁前都悬挂起了各式彩灯，明媚鲜艳的颜色扫尽冬日的萧条景象，倒同中原的年节十分相像。
那达慕一共举办五日，因歌舞盛宴是个重头戏，便特地安排在了第一日的勤政大殿内举行。
王蓁她们的歌舞是盛宴开场的第一支舞，所以要比别的舞姬准备的格外早些。
众人三更便已起身，王蓁由丁十六娘和阮玉楼亲自伺候着梳理妆容，等众人都收拾好了，沫沫和乔靳各端着热腾腾的两个盘子走了进来。
“啊！是饺子!”王蓁窥向盘中餐，兴奋地蹦跳着跑到跟前，也不顾满脸精致妆容，伸手捻起一个饺子塞进嘴里。
沫沫和乔靳忙着帮众人分着热乎乎的饺子，沫沫边分边道：“这次还多亏了乔靳帮忙，我才能赶做出来这么多饺子，尽管馅里的肉少了些，白菜味道重了点，但也算咱们中原的年味儿啦。”
这些日王蓁忙着同众人排练舞蹈，宫内的伙食便是由乔靳帮着沫沫张罗，且每日天不亮，乔靳便会提前赶到练习场去，细心地先将小屋子里的柴火准备好，以至于大家不用太过受冻。
乔靳虽然来的时日不多，但人勤快，话又不多，而且确实帮了王蓁许多忙。因此寝宫内众人对他的印象都格外好。
王蓁听闻沫沫这么说，亲手夹起盘子里最后剩下的几个饺子放在乔靳的碗里，笑道：“原本是想帮你的忙，却没想到先叫你替我们忙了这些日，这几个饺子虽然不成敬意，但也算是我真心谢你的。”
乔靳唇角噙笑，望着王蓁眉目温和道：“我一个人独自生活在山林里，已经许久不曾这么热闹的过节了，倒是该感谢你才是。”
吃光了碗里最后的几个饺子，放下碗筷，王蓁对乔靳笑道：“若日后有机会再回中原，我定请你去东京的醉仙楼吃薄皮儿大馅儿的虾仁饺子！”
听王蓁提起醉仙楼，乔靳尚没反应，旁边一个小宫女却小声道：“醉仙楼里最有名的是荷叶水煎包，奴婢还记得当初在大梁宫中时候，姑娘托方便出宫的小公公给咱们带回来尝过，那个味奴婢现在都还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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