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赫回到房间里，苏菲娅依旧背朝里睡着。李云赫没有开灯，头发在滴水，他用毛巾胡乱擦拭两下，就将毛巾扔到一边。
黑暗里，他坐在椅子上吸烟。火星如豆，忽明忽灭。烟味随着打开的窗户飘散出去，他不想吵醒苏菲娅，动作轻缓。
窗外的天空一片墨黑，不见一颗星子。
他在椅子上坐着，浴袍的带子没有系上，露出结实的腹肌。
苏菲娅起身，问他：“还没睡呀？”
“没有，我抽完这支烟就睡。”他坐直身子说。
苏菲娅起身下床，从后面抱住李云赫的脖子，轻声说道：“我知道你压力大。我也知道，你怪我以这种方式和你提离婚，可是你记住，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
李云赫摁灭了香烟，将烟头扔进垃圾桶里。卧室里没有烟灰缸，从前他从不在卧室里抽烟。
他握住苏菲娅的双手，说：“我知道，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
李云赫将苏菲娅从身后拉到自己的腿上。他抱着她，没有说话。两人对视着，好像黑暗中也能看到对方的眸子。
“老婆。”李云赫低声说道。
苏菲娅亲吻他的额头，吻了两下。这是苏菲娅自失去孩子以后第一次吻他。
“老婆……”李云赫又喊了一声。
那一夜，他们又回到了从前。
第二天，夫妻二人的心理状态明显好了许多。
他们又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直到李云赫的父母重又找儿子谈话。
他们是在客厅里谈话的，李阿姨回避了。苏菲娅则在卧室里，但她知道他们要谈什么。
“我听说，你们将婴儿物品全部捐给孤儿院了？”父亲问。
“是的，爸爸，是苏菲娅的决定。我让助理全部送过去了。”
“那么，将来你们是怎么打算的？”父亲的问题不容忽略，做儿子的必须回答。
“爸爸，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们想就这样生活下去。”李云赫交叉十指，低着头说。
“你有和苏菲娅提过吗？也许她为了李家着想会同意呢。”母亲说。
“那样想太自私了，我实在说不出口。”李云赫第一次这样顶撞母亲。
母亲没有和他计较，她眼里泛着泪花，对儿子说：“我不管，总之我们李家不能绝后！”
苏菲娅轻手轻脚地来到楼梯上，听到了他们谈话的过程。李云赫极力劝父母：“爸妈，你们小声点，别让苏菲娅听到了。她好不容易转态好些，别再让她心里难过了。”
母亲擦着眼泪说：“你不忍心让她难过，难道就忍心让妈妈难过吗？”
李云赫低下头，一个再强大的男人都会因为家事而焦头烂额。
“好了，你也不要难过了。”父亲劝说道，“儿子也有他的难处。他们夫妻情深，一时分不开也是正常的。”
母亲止住了眼泪。
父亲接着说：“云赫啊，你现在还年轻，可以潇洒地说不要孩子，可是你到了40几岁就知道，别人都有自己的孩子，而你没有自己的孩子，从没体会过为人父母的快乐，从没陪伴过自己的孩子玩耍，看着他们一天天长大，这是一件多么遗憾的事情。”
父亲的这一番话是相当有力量的，正中下怀，李云赫沉默了。
楼梯上的苏菲娅走了下来，他们听到脚步声都吃了一惊。
苏菲娅平静地说：“爸爸妈妈，我已经和云赫提出了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好字了。”
父母二人哑然，李云赫站了起来。他父母也随即站起来，怔怔地看着儿媳。
苏菲娅继续说：“我一直很抱歉，没能给李家诞下继承人，没能给云赫哥生一个孩子，没能给你们二老生下一个可爱的孙子。”
父亲开口说：“这不能怪你，我们知道原因不在你身上。”
苏菲娅继续说：“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可以没有孩子，但云赫哥不可以。是我没有了生养的能力，他完全没有必要陪着我过清冷的日子。所以，我决定和云赫哥离婚。”
“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很多事情都可以包容理解的。”李云赫好像是出于责任心才说出这句话的。
苏菲娅淡淡一笑：“放心吧，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日子总是要继续过下去的，没必要拖着两个人一起痛苦。等你再结婚，有了孩子，你就尽了孝道。我也会为你开心的。”
李云赫的母亲握住苏菲娅的手，流下了眼泪，“好孩子，是我们李家欠你的。你放心，我们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父亲也感慨颇多，说：“我们李家不会让你白白牺牲的，我们不会让你下半生再受生活的苦，我们会安顿好你的下半生。”
苏菲娅将离婚协议书放在李云赫的面前，迫于父母的压力，李云赫终于签字了。
苏菲娅微笑着说：“这样好了，只要签了离婚协议，所有人都不再痛苦了。”
李云赫不想面对这样的局面，他无法看到妻子强颜欢笑，一个人离开客厅，冲进房间，抱头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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