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么小的孩子，这一路肯定没少吃苦。”
京城里的人几乎都知道沈雪瑶是从乡下来的，他们并没有觉得有什么看不起，只是知道杏花村现在挺好的，离京城很远。
“是啊……快去给这孩子打盆水来，洗洗脸。”大夫吩咐着自己身边的小药童。
很快这孩子就把脸洗干净了，沈雪瑶仔细地端详了一下，对梨花村的人没有什么太深的印象，自然也记不住这是谁家的孩子，最后只能放弃。
“瑶瑶，要不先把这孩子带回家，过了明天，后天之后我们把孩子送回去，说不定现在这孩子的爹娘都已经找疯了。”
这孩子看起来应该有八岁了，怎么还会被人带到这里来？
“孩子，我看你年纪不小了，你是怎么被这些人带到这儿来的？”
这一问加上刚刚检查身体的疼，孩子直接哭了起来。
“我叫赵成，从梨花村出来已经有两年多了，那时候我岁数小，到处跑着玩儿，突然遇到一群人说要给我糖，我就跟他们去了，谁知……甚至跟他们到了那个房子之后，他们直接打断了我的腿！他们……这两年他们也没骗来几个人，我害怕他们打我就一直忍着，什么都不敢说，可是我记得我叫什么，也记得我是哪个地方的人，也有好心人想带我走，甚至要买我，可是他们一开口就是一百两一千两百，那些人根本就买不起，也救不了我。”
这么多年在外面漂泊，这孩子的口才相当不错。
沈雪瑶看他疼得浑身发抖，还在跟自己诉说着这件事的具体过程，越发觉得这孩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那你就没跑过吗？”
“这两年他们骗来的孩子，很多都已经在半路上病死了，有两个没病死的，他们看见这些人病得不成样子，也就随便找个地方卖了！”
“我有一次跑了，但是因为腿被他们打断了，跑的时候也没跑出多远，就被发现了，然后……”
男孩看了一眼沈雪瑶，颤抖着解开自己的衣服，上面竟然是创伤的痕迹，新伤摞旧伤的，不知道烫了多少次，面积最大的应该是用铁做的什么烫的，伤疤触目惊心。
“……”沈雪瑶的呼吸变得沉重，东方沐辰更是无声无息地捏碎了药童刚刚递过来的热茶杯，茶水顺着手指流下来。
“沐辰，这些人太张狂了！”
“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若是那没钱的人家为了让儿女活命也就罢了，他们这么做是作死！”
东方沐辰实在无法想象，这么小的孩子拖着病重的双腿一路奔逃，可是最后结果却是重新被抓回来，并且被烫得浑身是伤，甚至还可能被他们狠狠地虐打了一顿。
同样都是孩子，即使是被卖了，也有一口饱饭吃，凭什么让这些孩子在这些畜生的手里受这般委屈？
“贵人……贵人，我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没有出现，他们不可能没有发现我，但是他们没有把我抓回去，那你们能送我回家吗？”
赵成声音颤抖：“我家里就只有我和弟弟，我爹娘和我奶奶肯定很难受啊……”
“你别怕，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一定会送你回去的，既然说到了，我就一定会做到，你不用担心。”
沈雪瑶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安抚着眼前，这个满眼恐惧的孩子，之前的时候倒是挺淡定的，这会儿彻底放下了戒心之后，也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而已。
“夫人。”大夫的声音格外低沉痛苦：“这孩子的脚筋都被人挑了，就算是重新接上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了，即使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只能让他站起来走几步，若是想像之前那样健步如飞是不可能了……”
沈雪瑶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越发确定自己一定要把这伙畜生彻底干掉。
这两年之所以没有被发现，想来是因为他们不会在固定地点作案，所以才给了他们可成之机，更何况这些孩子被他们又打又骂，根本没有胆子向外人求助，就像赵成刚刚所说的，求助了也会被发现那些人凶神恶煞，一般的百姓惹不起也救不了他们。
“有什么算什么。”沈雪瑶点了点头，没打算暴露自己的空间，“你先简单给他处理一下，他的腿我来看。”
身上没有带着医药箱，可是听大夫说那话，沈雪瑶心里也清楚，正如大夫所说，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那样走路一瘸一拐是在所难免了，不过能及时回到自己家里去，也许就已经足够了吧。
东方沐辰任劳任怨地抱着孩子，又走出医馆的时候，赵成忽然搂紧了东方沐辰的脖子，满脸崇拜的看着他。
“怎么了？”东方沐辰声音温柔，又没有嫌弃孩子身上的脏乱。
“谢谢。”赵成脸上有些泛红，一双肉肉的小眼睛，看起来却非常讨喜：“我知道你们一定都是做了大官的人。”
沈雪瑶浅笑：“回家吧。”
走到半路上，赵成忽然抬头看向太阳。东方沐辰停了下来，不知道这孩子是想做什么。
“活着真好。”
赵成哽咽着吐出这四个字。
跟自己一样被骗的那些孩子几乎都已经死了，就算是没死的也被那些人卖去了，不好的地方自己还能活着被人救出来，真好。
谁能想到自己到了京城之后，竟然还遇到了这样的好心人，就因为自己是一个小乞丐，就可以蹲下来去问自己是不是有爹娘，甚至还看出来自己是被迫的……
眼看着这两人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一个孩子，东方夫人整个人都糊涂了：“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去了？就算是着急再生孩子，也不能把别人家的孩子都领回来吧？”
这吐槽方式也是没谁了，沈雪瑶无奈的笑了笑：“这孩子是被别人骗走的，一路跟着他们漂泊到了京城，是梨花村的人，被打断了腿，挑了脚筋。”
东方远猛地一拍桌子：“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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