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客气，周大人坐到这里才是应该的，往后我们生意人有哪里做得不对还要仰仗周大人见谅才是。”富无义却仗着身体优势，强硬地将男人按到了主位之上，“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
“这位，天涯关户曹郎，周元，周大人。咱们的生意都是靠在户曹之下，咱们能有今天也都是多亏了周大人的关照。”
一听这话，所有人纷纷起身见礼，周元一一回礼，最后举起酒杯。
“在下来迟了，在这里先自罚一杯。”说完便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翻转酒杯滴酒不漏。
“好！大人好酒量！”富无义也在这时站起来，“那在下也敬大人一杯，我们这些奔走的果商多亏有大人在才能做点小本生意。”
觥筹交错，两杯酒下肚，宴会这才进入正题。
“想必富掌柜的和诸位也知道在下此番来意。”周元先是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哦，请恕在下愚钝，没明白大人的意思。”富无义揣着明白装糊涂，假装对周元的目的一无所知的模样，“还望大人明示。”
周元的意思在书信之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就是想借这个机会让富果会的水果收购价格进行一些调整。他不相信富无义连这么简单的一个意思都看不明白，不然这些人也不可能选他当会长。
但是没关系，他在来时早就做好了被人为难的准备了，这点挫折算什么。
“哪里的话，是在下没说明白。”周元将一切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正好，诸位都在，那就当面说清楚。”
“在下希望富果会的收购价格能上调一些。”
众人闻言没有丝毫意外，富无义早在通知他们赴宴的时候就和他们说清楚了，此时周元说出来，也只是印证了富无义所言不虚罢了。
“这个……恐怕有些难办啊。”倒是始作俑者富无义一脸为难的样子，“富果会毕竟有那么多果商，我虽然身为会长，也无权强行命令大家对收购价格进行调整。就算在座的几人同意了，那也决定不了大家的想法啊。”
【谎言！】
“而且在富果会成立之初，我们为了同舟共济，努力帮助天涯关共克时艰。都立下了契约，会内所有人的收购价格都必须统一，不得擅自增减，我们无法违约啊。”
【谎言！】
“四成的收购价格是大家协商之后，才得出的一个所有人都能承受的临界点，一但超出这个价格，这对咱们会内的有些果商必然无法承受运输的损耗和市场上其他产地水果的压力，对自身的生存都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谎言！】
“……”
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周元看着言语中带着几分无奈，又带着几分心酸，仿佛对他掏心掏肺的富无义。很清楚这人所说的没有一句是真话，全都是敷衍他的话术。
别说是四成了，就算是八成的收购价格，他们天涯关的水果在其他地方依然有着极强的竞争力，果商依旧能像以前一样赚得盆满钵满，富无义所说的那些事一件都不可能发生。
人心不足蛇吞象，当轻易得到一件东西之后，人们总是会幻想更多。
就像是这些果商一样，看到天涯关出了问题，就不甘于再像以前一样，脚踏实地地赚钱，而是想趁着这次机会，从中获取更多利益。
周元很清楚这一点，他没有阻止富无义的表演，反而时不时地迎合两句，装出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
“我也知道各位的难处，可是我这里也不好受。”周元一脸苦闷，无奈地说道，“郡守下了死命令，如果不能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那我身上那身官服过几天可能就不属于我了，还望诸位帮帮忙，往后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在下一定鼎力相助。”
“这……”
坐着的几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流几番，一个户曹郎的人情可不好拿。
几人聚在一起小声商议了一番，最后富无义站出来，说道，
“大人看这样如何……”
……
推杯换盏，酒尽人散，周元喝醉了酒，被等在外面的小吏带了出去，他们剩下的几个果商留在包厢之中，一片沉默，隐晦地进行眼神交流。
待到窗边的人看到小吏扶着周元走进了马车之后，这才开口，
“好了。”
“富掌柜，咱们真要把价格提到五成吗？”
“是啊，咱们何必给那个家伙面子，随他去好了，他的官职升降与我们何干。”
“就是，少了一成的利润，我的心里可有些舍不得啊。”
“……”
富无义环顾一圈，发现果然都是一丘之貉，鼠目寸光之辈，连基本的形势都看不明白，真以为成立了富果会就掌握了天涯关的命脉了，自大到令人发笑。
他们都忘了天涯关是谁当家做主了，真要把那位逼急了，一封书信就能让他们收购的水果卖不出去，居然还在这里为了一成的利润进行争论，实在是可笑又可悲。
一股众人皆蠢，唯独自己清醒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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