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素得朝臣敬重,在此事上倒是可见一斑。
嘉宁帝顺应臣意,降旨查抄相府,相府男子被判充军,『妇』孺发配西北。
此旨一下,让众臣格外感慨,当年秦老大人被冤贪墨黄金时,阖府上下亦是这般结局。十年轮回道转,真真应了“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句因果循环之话。
至于一剑劈了当朝宰辅的太子爷,倒无人敢说他无罪。只是朝臣皆言太子心怀百姓感恩幼时帝师,悲恸之下才会手刃左相,虽难容法理,却清理之中。兼之不少百姓跪于重阳门前为太子求情,希冀陛下能看在往日太子的功劳上酌情处理。
按理说沐王已亡,五殿下是个吃斋念佛的慈悲人,九皇子尚是少年且远在西北,大靖能撑得起江山的皇子唯有太子一人。这回朝臣们搜肠刮肚琢磨着帝心在金銮殿上前仆后继为太子说好话,哪知最该松口的嘉宁帝却一脸淡然地将处置太子的事压了下来。既未责罚,也不放出来,把一众朝臣吊在半空中后就这么散了朝。
得,他是皇帝,被关的又是他的儿子,关他们啥事啊!大臣们自个安慰自个后,憋屈地回府了。
国终究不可一日无储君,在太子被关的第三日,迎娶安宁公主的东骞使团的到来,还是将太子之事推上了风尖浪口。
再怎么样,也得想想皇家别苑里千里迢迢来嫁太子爷的北秦大公主啊!
朝臣们终于找到了解救太子的理由,一封封奏请陛下早日赐婚的折子在上书房里堆得有丈高。
嘉宁帝前些时候关着太子还真只是想晾凉他,这几日却是实在自顾不暇。上书房里堆积的折子他连翻都未翻,脸『色』一日比一日阴沉。不用猜也知道,整个大靖朝能让他焦头烂额的只有靖安侯府里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帝梓元。
赵福匆匆走进上书房,抹了抹额上冷汗,“陛下”
“今天又是谁?”嘉宁帝立于窗前,手里端着杯茶,瘆人的目光扫来。
赵福心底一怵,声音更忐忑了,低声回:“是临远侯。”
嘉宁帝猛地将杯子掷在地上,粉碎的瓷片滴溜溜转,“她到底想如何,散了朕的朝廷不成!这些公侯怎么回事,朕这些年的恩德还不够厚,就只心心念念一个帝家!帝梓元才一回朝,就上赶着表忠心去了!”
赵福惴惴难安,不敢开口。自左相被诛,太子押于宗人府的第二日起,帝梓元开始秘密地和朝中老臣见面。每一次都很隐晦,并且前几次嘉宁帝布在京中的密探并未发觉,直到前日深夜,守在靖安侯府的暗卫不小心见到帝梓元深夜出府,跟上了前,就再也没有回来。
赵福觉得有异,将大半暗卫布在靖安侯府外,这才查到帝梓元每日秘密约见京城休赋的公侯或老将,他一得到消息就禀告了嘉宁帝。
许是前几日帝承恩送来纸条上的那句话刺激了嘉宁帝,他眼都没眨就直接坐实了帝梓元颠覆大靖的野心,否则她好好的日子不过,见这些当初一起和韩帝两家打江山的老臣做什么。更令嘉宁帝惊心的是帝梓元见的还是一向对韩家忠心耿耿又手握兵权德高望重的臣子。
当然“忠心耿耿”四个字是他们和帝梓元见面前嘉宁帝认为的,现在这些人是不是还忠于他真是说不准。
“临远侯、安永侯、张重、胡匀,居然全敢私下去见帝梓元她的手段倒不低。”嘉宁帝轻斥一声,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神情越发冷。
若这些人真向帝家效忠,他可以仪仗的老臣就失了一半,且京城驻兵就在临远侯执掌之下。
“陛下。”赵福进言:“奴才倒是认为不可轻信,虽说暗卫折了不少好手才查到这些消息,但是靖安侯君约见的大半都是陛下可以信得过的老臣,若她只是以此来『迷』『惑』陛下,那陛下可就中了她的离间之计啊”
赵福说的嘉宁帝岂会不知。偏偏帝梓元聪明绝顶,虚虚假假真真实实,这些老臣里大半是效忠于他的臣子,其他全是平日里中立的老勋爵。他动不得也不能放任不管,若帝梓元真的动手,这些人定会成为掣肘他的棋子。
嘉宁帝是个刚愎的帝皇,按理说这些人都是他重用了几十年的老臣子,不应如此简单就怀疑他们的忠诚。可他天『性』里对帝家和帝盛天忌讳太深,执念太重,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一己私心就灭了帝氏满门。
当年帝家在朝中威望可和韩家比肩,帝盛天在朝臣心中更是“无冕之皇”,是毫不逊于太祖的存在。如今太祖已亡,帝盛天还活着,若是帝梓元携了帝盛天之势暗中许以重恩,这些人十有**会倒戈。
“赵福,拟个名单出来,不管是真是假,这几日朕寻个理由将这些人调出京城。”嘉宁帝向来谨慎,不可能仅凭帝梓元的一番动作就诛杀大臣,只能暂时寻个最稳妥的方法来处置这件事。
“陛下,这里面不少大人在朝里都兼任重职,若是他们被遣出京城,朝廷里头怕是会『乱』啊。”赵福小心道。如今本就是多事之秋,骤起波澜只会让皇室威信『荡』然无存。
嘉宁帝挥手,“这些历经几朝的老狐狸朕素来就不信,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当年帝盛天安『插』在朝里的。这些年朕提拔了不少新贵上来,就是为了可以取代老臣。朕本来还想打磨他们几年,如今事急从权,提前将他们拉上来也好。去拟旨吧!”
赵福一想也是,这五六年朝廷出了不少新贵,都是陛下一手扶持上来的,绝对忠心于皇室。他想起一事,并未退下去,道:“陛下,今日守在靖安侯府的暗卫来报,温侍郎出了侯府去了涪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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