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进了房儿。”
“房儿？”这应该是当地人的黑话说法，柯立纶看小乞丐的反应大概也明白了是什么地方。
只是赵金哪来的钱在淮州潇洒？
柯立纶到远处的茶摊找了个位置，眼看着没等多久赵金就出来了。
在不远处的小赌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走了进去。
看来他腰包不薄，竟然还有胆子赌。
“茶来喽！”茶摊老板提着壶来，给柯立纶表演了背手倒茶的绝活。
柯立纶趁机跟他攀谈几句，聊着聊着就把话题扯到了赌坊上。
“看样子这小赌坊生意挺不错，像刚才那位兄台一看就是常客，估计也没少来老板这喝茶吧？”
“害，这小赌坊没什么生意，我们淮州人都在自己家里小玩，很少有去赌坊拿大头的。”
老板说完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这才继续说下去：“外乡人，我这是看你有眼缘才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我们这儿的赌坊啊，大多数都是背靠大树，专门钓鱼~那个什么常客一看就是外乡人，收了点甜头真以为自己赌技超群。”
“等过两天人家收网，他怕是哭都没地哭喽~做人呐，还是像我们这样做个小生意，能过日子就行。千万不能不知足！”
这老板也是好心，柯立纶客气的跟他搭了几句话。店里没什么生意，老板闲着也是无聊就跟柯立纶继续攀谈起来。
老板娘见两人聊的投缘，送了柯立纶一小蝶自己做的点心，也跟着两人八卦道：
“你们刚才说的那个人啊，我见过很多次了。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男人，我在店里经常能看到他往胡同钻。”
“唉，那女人也是个可怜人。年纪轻轻的就被骗婚，后来丈夫死了又被婆婆赶出来。一个人无依无靠，无子无孙，又没有人肯收寡妇做活……”
通过老板娘的叙述，柯立纶大概了解了那里是个失足女人搭起来的小窝棚，本地的淮州人都叫那房儿。
因为地方简陋，价格也低，一般都是些地痞流氓或者没钱的色鬼去。
柯立纶眉头紧紧皱起，但也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日里淡漠的样子，顺着老板娘的话把话题往赵金身上引：
“原来是这样，看刚才那兄台穿着打扮，还以为他是个富家子弟。”
“哎呦小郎君，你还是年轻啊！这人要是以后遇见了可千万离他远一点，我听赌坊的扫地阿婆说啊，这男人好像是犯了什么事，从别的地方逃到咋们淮州来的。”
“当时沈家啊正满城贴悬赏找大夫给儿子治病，他好像是去给沈家引荐了个大夫？所以才有的本钱。”
“诶对哦，好像最近还听回春堂的伙计说过这事，说是什么……”
听到这儿，柯立纶彻底坐不住了。他腾地站起来，给老板和老板娘都吓了一跳。
“谢谢二位的款待，柯某突然想起家中还有点急事没有处理，就先告辞了。”
话还没说完，柯立纶就把话给打断了。
老板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有些紧张无措的看向老板。
老板却摇摇头，安抚的拍了拍老板娘的手：“这年轻人估摸着是真的有什么更重要的事要办。”
没错，是真的很重要。
柯立纶快步回了沈家，虞青凌正坐在院子里一边配药，一边跟两个孩子一块玩。
瞧见柯立纶回来脸色不太好，虞青凌关切的上前询问：“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早上没吃饭就出门啦！”
“诶？你去早市买包子啦，那怎么现在才回来，都快吃晌午饭了。”
“你现在啊身体不好不能乱跑，昨天给你配的药喝了吗？一会儿我给你把把脉。”
“喝了。”
平时虞青凌说这些，柯立纶一定会回两句暖心的玩笑话。
但他今天从进门开始就异常严肃，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柯立纶让两个孩子去沈家的大厨方找人送菜来，等小柯寒和张苏语离开，他这才开口。
“青凌，我们不能继续在沈家待下去了。”
虞青凌一愣，不明白柯立纶怎么突然这样说：“怎么突然说这个，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于是柯立纶就把自己今天在早市遇到赵金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他这人生性诡计多端，难免像沈家举荐你不是有什么阴谋。为了你的安全起见，咋们还是尽快离开沈家才好。”
这倒也能说通，沈家怎么会千里迢迢的到定贺县找上自己了。
可听完柯立纶的话，虞青凌却沉默了。她这边的治疗才刚有起色，跟沈逐临的关系也有了缓和。
如果留下来，她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从沈逐临口中得知使用锁龙扣的凶手，也就能借机查到跟自己身份有关的线索。
可如果现在离开，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她自己倒是不怕过从前那样的平淡日子，一身医术也够她养家糊口。
可是一来，她不忍心不明不白的带着两个孩子，每天都要担心自己的身份是否会带来杀身之祸。
二来，她还要弄明白柯立纶到底中了什么毒才导致他这样虚弱，想要治疗就离不开钱的加持。
最后，锁龙扣这种直接捏断人腰椎骨的恶毒手法，除了她这个来自现代的医生可以尝试治愈，其他大夫恐怕只能看着沈逐临寻死。
她对沈逐临倒是没什么感情，只是医德不允许她对自己的任何一个病人不负责。
思来想去，虞青凌还是否定了柯立纶离开的想法。她不好直说自己这种种忧虑，只说是为了沈逐临的病。
“沈公子的病十分蹊跷，除了我怕是没人能治。我们如果这么一走了之，沈公子恐怕终生都没有痊愈的可能。”
“做大夫的不能这么不负责任，让我在病人还没痊愈之前一走了之，我只怕良心难安。”
柯立纶知道虞青凌做事十分有原则，也理解她不愿意离开沈家。但到底情况不明，心里还是觉得不安定。
恰好这时，桃红提着食盒跟两个孩子回来了。
离开沈家这个话题便也暂时搁置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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