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她的衣着，林佑灵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自己的穿着。天青绿，老实说是很多中年妇人喜欢用的花色。不管是闺阁中的女子还是出嫁的小妇人，大多都喜欢鲜嫩的花色。像初鹅黄、桃花粉、水仙白等。
她今日选择这一套是因为天青绿是她记忆中母亲最爱的颜色，因此她每次穿着这种颜色，都有种特别舒心的感觉。今早，是她出嫁的第二日。所以临时选择了这套。
她只低眉瞟了自己一眼，很快便收回了视线。她想起师父给她看的札记上写的一句话。
“当一个人不喜欢你的时候，你的呼吸都是错的。”
林佑灵听着耳边的窃窃私语，她知道大家看她的目光都像是看一个稀罕玩意儿，都在嘲笑她。
她一个正经八抬大轿抬回来的嫡妻被人比喻成烟花柳巷纳进来的小妾。
她名义上的婆婆不帮衬她，呵斥她人的胡说八道，反而顺着人家的话，来指着她的不是。这样的人，看在她是顾庭延的母亲面子上，她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她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紧，闷着声没说话。
“长辈说话，闷着声不回话？这就是林府的教养吗？才嫁过来就要忤逆长辈？”
赵氏摆着婆婆的款。“你已经是顾家妇，就该遵循出嫁从夫的古训。今后所做所说都要三思而后行，是否会给夫君夫家丢脸。”
林佑灵乖巧点头。
“想必你的教养嬷嬷已经教过你。出嫁的女子一定要谨记两条。一是以夫为纲，二是相夫教子。”
她说着话眼神却死死的看着林佑灵。
林佑灵：“…”
她能告诉婆母她受的教导与这个完全相反吗？
她知道她不能。老师确实博学多才，但有些理念在大燕朝，太过于惊世骇俗。
老师有的时候骂的确实对，她就是一个没出息的。她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很多时候，她都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
因此，林佑灵在她的淫威之下没有一点迟疑的点了头。
赵氏见状脸色好看了很多，嗯了一声，又道：“对了。你母亲可给你请过教养嬷嬷？”
她是无心之语，却引得大堂内哄然大笑。
教养嬷嬷难道不是从小就备着吗？定国公世子夫人，这样的身份居然考虑是否有请过。想想都觉得可笑。
她们本来就诟病林佑灵的出身，此时笑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林佑灵就算心态好，此时也不禁涨红了脸。她面色虽然还紧迫，但语气很平稳。她回答得不卑不亢：“有请过教养嬷嬷。”
出身不好是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若是往常她倒无所谓。只是如今确实是不一样了，她不是一个人。她可以不在意别人，但她不能不在意顾庭延。
赵氏起头不给儿媳妇面子，在坐的族亲自然不会给林佑灵好脸色。
虽然说从宗族长远来看宗妇越强越好，可从她们族亲来看，宗妇是越弱越好，大房宗妇越弱，她们这些旁枝才会捞到更多的好处，发展才越好。
“我听说五品以下的家眷。她们的教养嬷嬷都是临时找的，不像我们。只要有了子女都是从小就放教养嬷嬷的。”
有人接了话云淡风轻。“也是。教养嬷嬷与教养嬷嬷还是有区别的。”
她们高谈阔论，展示她们的优越。
赵氏被人打岔，才想起来她的问话有些不妥。
当然她没有反思是自己说错了话。而是责怪林佑灵，她确实出身太低。
红豆退靠在角落里，她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了几下。然后一把死死的掐住站在她旁边的一个丫鬟。
她一副庆幸，紧张又心疼。“夫人们说得对。我们家小姐请了素有鬼嬷嬷之称的宫嬷嬷。小姐学了整整半年，才出师。”
有些话小姐不能说，但她可以。
小丫鬟吃痛，刚想喝叱红豆是哪房当差的，如此毛手毛脚。就听见红豆这么说。她疑惑这道：“你说你家小姐的教养嬷嬷是鬼嬷嬷？”
红豆一副心无城府道：“对啊。当初小姐可是脱了好几层皮。看得奴婢可心疼了。”
小丫鬟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红豆还在继续：“可不正如各位夫人说的一样。嬷嬷与嬷嬷之间是有差别的。你说宫嬷嬷这样的教育，京城谁家是这样的？太残忍了。我跟小姐说让她退了宫嬷嬷，另外再请一个，可是小姐她不愿意。也不知道为什么。”
红豆本来就是抱捅开事儿的心态，所以声音放得有些大。如她所料，她的话果然引起众人的注意。纷纷开始八卦起来。
“宫嬷嬷？学了六个月？是她们知道的那个宫嬷嬷吗？”
赵氏也想知道这个答案，问林佑灵：“是照顾过前太后的那个宫嬷嬷？”
林佑灵点头。
她承认得很干脆，赵氏眉头轻不可闻的松了一下。
有人不信当场反驳：“怎么可能，京城谁不知道宫嬷嬷的手段很残酷？没人安然学完她的本事。在她身边学习最长的就是安平县主，也才半个月。六个月？，呵”
赵氏松开的眉头孟然一皱：“才教导你说话做事要三思而后行。怎么此刻就开始说起胡话了。”
林佑灵：“…”真是她的好婆母。
红豆听得着急，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旁敲侧击了。她依旧拽着小丫鬟。声音比先才还大了一点。“白姐姐，你相信我。我家小姐确实是跟着宫嬷嬷学的规矩。”
林佑灵知道红豆的好意。虽然有些可耻，但以她目前的状况，该解释的还是得解释。于是便起身重新施了一礼。
见到这个动作，众人都闭了嘴。
宫嬷嬷是谁？她深知后宅女人的心理。于是她早把标志性动作流传了出去。
宫嬷嬷太过于传奇。以她们这群夫人，什么都要最好的个性。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放在哪里都适用。因此她们对于宫嬷嬷的一些手段特征还是清楚的。
开口反驳的人，瞬间尴尬地闭了嘴。当然，在座的也有眼力好的。她们早从林佑灵进来的言行举止，得出她是受过严格教导的人。有些事情不需要问便一清二楚。
赵氏知道林佑灵没有撒谎，便放过了这一茬。
林佑灵面上没说，可是刻意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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