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刚才你明明已经识破了她的意图。”孟千月揉着自己的后脑勺，不解地望着舒涵，“你不想见你的家人？！”
舒涵摇了摇头，眼见他用手揉着头，想到方才那空乘的用力一击，突然很想问问他疼不疼。可是，关心的话到了嘴边，还是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那……”孟千月似想到了什么，那双湛蓝的眸子暗了下来，好似夜幕下的大海。
“不过，他出现在这里，有两种可能，”舒涵深吸一气，低声道，“一种是他蒙蔽了我的家人；另一种，……”说至此，她几乎本能地将第二种可能予以了否定。
孟千月神色复杂地望着舒涵，缓缓说道，“还有一种可能，你不敢见他。”
“我为什么不敢？”舒涵沉下脸，“难道你以为我还会爱着一个毁我容貌、杀我爱人，几次三番想要我和孩子命的人？！”
孟千月淡淡地说道，“没有爱，又哪有恨？”
舒涵冷笑一下，反驳道，“难道怀着家仇国恨的人也都是因为爱？！”
“别人与我无关，”孟千月目不转睛地望着舒涵，“至少，你对他比对司寒羽的感情要深得多。你担心面对他的时候，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舒涵咬着唇瓣，气恼地盯着面前这个亦师亦友的合作伙伴。
孟千月收回目光，另起话题。“今天这个空乘会是谁的人？！”
舒涵缓缓收拾了纷乱的心绪，回道，“这也是我故意让她得逞的原因。”
孟千月调侃道，“只是你漏算了我？！”
舒涵点点头，“不过，这样也好。我家里一定会扣下那个空乘。”
孟千月微微一笑，“舒，我是不是应该全力以赴追下你？！”
舒涵没好气地白他一样，“趁虚而入的事，你从来不屑！”
孟千月半真半假地说道，“那是从前。而且，我如今也后悔了。”
舒涵幽幽一叹，“千月，你想要的，我给不了你。”
同样的话，今天第二次重复。她有种无力感。但是，他是孟千月，是那个陪她度过人生最灰暗时光的孟千月。
孟千月勾唇一笑，“一辈子很长，我等你。”
舒涵垂下眼帘，避过他那双深情凝望的蓝眸。
“不过，他们既然敢在飞机落地的时候就对你下手，胆子可不小。”孟千月敛了方才闲适的玩笑状态。
舒涵眸色一沉，“也可能是他们狗急跳墙了！”
“会吗？”孟千月不大置信地看着舒涵。
“为什么不会，”舒涵淡淡地说道，“两年了，他们不仅取不了我和孩子们的性命，还眼睁睁地看着SYH逐渐壮大。如今，我回来了。他们不急才怪？！”
孟千月微微蹙眉，问道，“这么说来，他们在这段时间里应该还做了些事。”
舒涵不置可否，心里却忍不住担心起几个孩子来。
“如果……”孟千月迟疑道，“我只是说如果，五年来你所经历的一切事情和他都真得没关系，你打算怎么办？”
舒涵怔了怔，心中万千思绪汹涌。
今天，她不是没有想到这种可能，只是她不愿意相信五年来她所有的恨竟然都只是个错误。而且，就算真得不是他做的，事情终究因他而起。她和他相识、相知到相爱这十几二十年来，她付出了几乎所有的感情。她承认他也对她倾注了所有的爱，但是她得到的更多的只是伤害，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样的岁月真得应该继续下去吗？
如果事情真如孟千月所说，她应该怎么做？
她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她已经很难再和他继续那段本就短暂的婚姻。
五年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善良而温柔的舒涵。这样千疮百孔、备受苦难的她，已经没有心情再去追寻那年少时的情愫。不管这件事的幕后是谁，她都会一查到底。
“你觉得你家里怎么会来机场？”孟千月道，“是他们知道了什么？”
舒涵摇了摇头，“不，一定是那四个小兔崽子搞得鬼！”
孟千月笑了笑，“他们终究是担心你。”
舒涵沉下脸，冷声道，“我不需要这样的关心，更不希望我的家人涉入这件事。”
“你为他们着想，不愿意牵连他们。”孟千月抬起手，轻轻抚着舒涵的肩，“可你为他们想过没？”
舒涵的心顿时一沉。
死亡的威胁，在她过去的生活中并不是从没有出现过。但是，它于她而言变得犹如家常便饭却是这几年才有的事。何况，她面临的并不仅仅只是威胁。她甚至已经踏入鬼门关走了不近的距离。她的命早已不是她的了，她只是为了仇恨而活。
五年前那次飞机失事以及之后的大火，她和司寒羽本已是死定了的。可就是在那种必死的情况下他为她硬生生地闯出了一条生路。当然，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可怖的烧伤伴随着他生命中最后的岁月。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曾折磨了他将近两年。就在他身体大有好转的时候，也就是两年前，她原本又一次该离开这个世界，是司寒羽用他自己的身体为她架起了一条通往生之彼岸的桥。她是踩着司寒羽的命活下来的。她早已没有了如常人一般生活的资格。什么感情、什么未来，早已与她无缘。在这条血海深仇的路上，她只适合独行。
“如果你坚持，我可以想办法让我们离开。”孟千月的眼里蕴着满满的心疼。
舒涵点了点头，“好。”
姬凤娇将登机卡递给空乘，正要收回目光，却见舒夜迎面走了过来。她的心不由一紧，是舒涵出了事？还是……
舒夜来到姬凤娇面前站定，垂眸审视着她，“我妹呢？”
姬凤娇抬眼打量着舒夜，“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
情势不明的情况下，她不能随意泄露舒涵的任何情况，不管对方是谁。
舒夜面无表情地盯着姬凤娇，“她和孟千月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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