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欧阳白泽翻了个身，看见那还在熟睡的女人。
她枕着的墨绿色枕头，是丝质的，右下脚用金线绣着一片小小的叶子。
低调的颜色，配上低调的图案，一不小心就别致地不低调了。
……
“欧阳白泽，你到底是眼瘸，还是天生审美系统缺陷啊靠！以后出门别说我认识你！”
“宁静，你要是没理解我来这的意图……这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把你那耳朵竖起来，我再给你解释一遍，——今天本少爷来这，是要给我自己挑床上用品，不是听你质疑我审美的。
“你要是不喜欢，你就把眼闭上，或者门口在那，你赶紧走，愿意上哪去上哪去，哪凉快哪呆着去，别跟个小家雀似的，喳喳喳喳了OK？”
“哎哟哎哟，欧阳白泽，你以为我愿意跟你过来吗？要不是子都潜水，死活不接我电话，我神经病啊我跟你待着！
“不过你要嫌我烦，没问题啊。你告诉子都现在在哪，我立马走人。你也愿意挑哪个挑哪个，你选一床凤凰牡丹的喜被搁床上我都不管！你说啊，你告诉我子都在哪！”
“不知道！我说了八百遍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知道了我也不说，不说就是不说，你就跟着吧，跟着我也不说，急死你！”
“欧阳白泽，你他妈的有病吧！出门没吃药吗？信不信我掐死你。”
“哈哈？你有能耐你就掐啊。反正我是没意见……诶哟，你瞧，这低调奢华的墨绿色，啧啧，真是不错。”
“呵！确实不错，躺在床上，从头绿到脚。”
欧阳白泽身子一歪，嘴角狠狠地抽了一抽。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实话实说而已，可不就是从头绿到脚，你到时候把脸直接蒙上。你就不是欧阳白泽，你是欧阳绿泽！”
欧阳白泽一口气没提上来，当场气绝。
“……你就不能稍微说点人话，宽容一点吧，宽容才能长寿。”
“切！荒谬，你少说那乱七八糟的，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这找得是个什么鬼地方，放眼放去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我一个都看不上！”
“小姐，如果你不满意可以去别家转转，请不要随便否定我们的商品。”一边的导购终于忍无可忍。
抱着双臂正吐槽的宁静眉头一挑，还没说话，身边的欧阳白泽已经开口。
“哈，那真是巧了，本少爷对你也不满意，给你一秒，g——un滚！”
欧阳白泽不由得失笑，清淡的眸子盯着那墨绿色的枕头，久久不舍得移开。
那时候真是顽劣不堪。
后来提起旧事，他们只剩自嘲。想着当时导购铁青的脸，深感良心难安。
以至于某天清晨，宁静叫人送来了同为那家店的深灰色翠竹四件套。不过送礼的人却因为美国的事连夜离开……至此两年，再没见过。
“泽……”
一声娇音，好似羽毛，轻扫着心尖。
欧阳白泽眼眸微转，将视线收回，落在那已经醒来，正对着自己微笑的女人脸上。
“醒了。”
“恩。”女人轻声应着，双臂好似灵蛇，绕到欧阳白泽身上。“泽……”
她还没来得及再贴上去，欧阳白泽却已经伸手将她的手臂拉开，同时翻了个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要再睡会儿，你老实点。”
女人微怔，一脸纳闷地看了欧阳白泽半天，见他真的要睡觉，不禁了无趣味，撇撇嘴，下去了。
宁静，宁静。
你还真是能让人对一切都失去兴趣啊……
欧阳白泽暗暗出了口气，心脏一阵憋闷。
真能让他对一切都，失去兴趣。
他想着，眼前挥之不去净是宁静那张总带着三分讥讽的冷笑，嘴角不可抑制地提了提，满是苦涩。
……
“大哥，我给你熬了姜汤。”
“我的衣服怎么回事？”
楚妍莞尔，“就是那么回事。”
余晖洋洋洒洒，照得唐子都原本苍白的脸色略显微红。
“大哥不愧是大哥，真是不管做什么都霸气十足，铁血手腕。”楚妍和煦一笑，抬起手按了按嘴唇，轻叹道：“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唐子都望着楚妍滞了一瞬，忽的嘴唇微动，沉声道：“我做了什么？”
楚妍挑眉，那神色明显带上了不满，“欸？大哥你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她说着，将姜汤递过去，长叹口气，好似为此颇为受挫。
唐子都眸色淡淡，一张清汤寡水的脸还跟往常一样，不显喜怒，半点情绪看不出来。
楚妍不露声色地瞧了两眼，见他始终没个表情，连点惊讶和慌乱，甚至惭愧都没有，不由得心里窝起火来。
这家伙，还真打算假借醉酒，装傻充愣，权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连解释和道歉都没有哈？
她真是哈哈哈了。
行。
唐子都，这可是你先小人的，那本帮主也就没必要君子了。
想及此，楚妍黑眸清清淡淡一转，轻咳一声，道：“大哥差点就把我折腾死了呢！”
唐子都终于一口姜汤咳了出来。
总算是打破了昔日冰山总裁的形象。楚妍瞧着唐子都端着姜汤，一脸愕然看着自己的模样，登时心中清爽，无比畅快。
虽然自己也下了点本钱，但总算是从他手里扳回一局。昨儿照顾唐子都，尤其是清理他吐的那一堆东西……
她清理了十分钟，吐了不下三十回。可不就是差点被折腾死么！
说的比珍珠还真，撒谎半个字，都让她再吐一回。
不过，这话传到唐子都耳朵里，就完全是背道而驰的第二种意思了。
“你说我……欺负你了？”
这话说出来，大概唐子都自己都不信。
难以想象他心里此时得承受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反正，楚妍是体会不到。也不想体会。
因为听着他这自我怀疑到世界都黑暗了的询问，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再也绷不住了。
楚妍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唐子都从惊愕到严肃，最后到自我怀疑，这转瞬之间的精彩表情，终于在楚妍的轻笑下，化作春风，消散了。
“楚妍，这种玩笑，开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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