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晟醒了以后就跟尹明哲用灵力传了消息告知对方莫家发生了什么。
这次，他特别提到了之前把他绑到这里的人，即白泽的师父。
十几年前的纵身一跃让他在悬崖下见到了白泽，当时跟那个自称是师父的男子只有几面之缘，而且后来也是白泽细心照顾他，直到最后伤快好透，他留下了身上一样宝贵的东西，离开了。
当时出谷，那个男子跟了他一段距离，直到最目送他离开。
莫子晟始终没有回头。
因为，那个人的目光到底蕴含了怎样的复杂情绪，他不想去深究。
既然那人选择了效忠莫家主掌事，他也不会再跟对方有任何交集。
这次他被带到死牢，对方再没出现过，可能是于心不忍，也可能是被主掌事派去到尹子衿会去的地方提前埋伏。
尹明哲跟慕朔风在笼翠森林分别后，原本打算去夙国找百里家主，没想到在二人离目的地还有一小段距离时，百里弥生披着宽大的衣袍出现在他们面前。
“百里兄，别来无恙。”白发老者单手拦着他们的去路，神情不自然。
尹明哲暂时无意探问对方在盘算什么。
谁还没个秘密，尤其是向百里家这种神秘且低调的存在，如果几大国内没有势力作为庇护，估计早就被窥探这个世家的修士端掉了。
宽大衣袍的人领着尹明哲夫妇到一处偏僻的客栈，“我接到消息，去尹家做死侍的苍鸾，其生母仍然在世。”
百里家是夙国掌事的座上宾，这点他从没跟人提起过。
原本这个秘密不会被发现，只是不凑巧尹明哲恰好在他追查真相时来找，慕朔风又一直密切注视他的动向。
好在尹明哲是那种有困惑但不会直接把疑问抛出来的人。
“这不应该啊。”骆沛霖跟爱人对视一眼，皱着眉头，“子衿在离世前曾说过，苍鸾跟青雀都没有双亲在世，所以才成为死侍的最好人选。”
第一次听尹子衿提起青雀跟苍鸾，骆沛霖心里直感叹，这片大陆上苦命的孩子太多了。
尹家只能救三个，但还有千千万万个孩子在受苦。
他们有的刚出生就被抛弃，或者身患残疾无法过上一般人的生活。
有些身娇体弱到承受不了清印的灵力，有的死在异乡找不到尸首。
如果这么来算，苍鸾跟青雀的境地还算好一些。
但是，即便这两个孩子真的愿意来尹府，以尹子羽的性格断然不会同意她们做死侍。
‘没人该为我这种人牺牲，母亲，无论他是谁。无论他，是否自愿。'这是当时消极低沉但仍向尹家主母表明心迹的尹子羽的坦白。
骆沛霖是尊重这个孩子的决定的，但她也不能违背尹子衿生前的心愿。
后来青雀还是来了尹府，即便尹子羽几次告知对方可以还她自由身，都被那个孩子用泪眼攻势堵住了。
“主子是不要我了么呜呜呜……”青雀眼泪汪汪地扯着想再劝她的尹子羽的袖子，“青雀好不容易有人收留，好不容易呜呜呜……主子真无情，青雀难过。”
“好吧好吧，只要你要保护好自己。”尹子羽抱住了对方轻声哄着，“命是你自己的，不要随便为别人牺牲。”
当时的青雀跟尹子羽认识不久，所以没听懂这句话包含的深意，对着撇嘴的百里清和骄傲地扬了扬头。
青雀是个极聪慧的孩子，察言观色，知礼得体，有她在的日子里，尹子羽的状态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
至少不再整日的沉默了。
骆沛霖曾希望青雀能一直留在尹府，但是按照子衿的说法，这个孩子在尹府呆不到一年就会发生变故，而后苍鸾会接替对方成为真正的死侍。
“她知道自己将会面临怎样的结局么？”
“知道，这是她自己选的。一开始我只看中了苍鸾，青雀是自己主动请缨。”
尹子衿朝骆沛霖点点头。
他曾给过青雀更好的选择。
她本可以避免为了保护尹子羽而尸骨无存的下场，但有时候一个人倔起来，旁人无法阻挡。
‘如果我死了，就能改变她的命运么？我保护尹子雪，苍鸾可以多活几年。'或者几十年。青雀把玩着垂肩的秀发，那是苍鸾帮她打理过的，带有淡淡的香味。
‘只要你考虑好。'毕竟，一旦开始了就再没有回头路。尹子衿看着距他两步远的人，沉声说。
尹子衿一开始只选苍鸾的原因在于青雀的清印类型根本不适合作为死侍培养。
苍鸾在十六岁后会成为法士，而且是治愈型。尹子雪今后受得伤不会少，连带着身边的人也会有所波及，必须得有治愈型修士跟随，而且是能群体治愈的，苍鸾便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青雀，她的情况非常特殊。
尹子衿见过各种各样的修士，但青雀是他见过的最惨的一类。
她的清印在六岁就开启了，因为不完整。
没想到这个大胆的丫头竟然敢跟他派出去的人谈条件，而且直言知道尹子衿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他的目的。
而他，在几次交涉后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可能是青雀想守护苍鸾的心意唤起了他内心的柔软，改变了主意。
尹明哲为了使苍鸾接替青雀这件事不显得太过刻意，假借殇国帝君苻亥的命令，创造两个孩子见面的机会。
“哲，羽儿会看出来么。”为爱人系好衣袍的外扣，骆沛霖担忧地开口。
“夫人不必担心。”安抚地拍了拍娇妻的手，“但此行恐怕不会太顺利。”
毕竟尹子羽这孩子太清楚跟着他会是什么下场。
果然，正如尹明哲推测的那样，尹子羽对苍鸾的示好无动于衷。
好在苍鸾跟尹子衿有些相似的眼睛引起了尹子羽的注意，外加白泽的旁敲侧击，最后水到渠成。
看着笑靥如花但眉宇间透着些许伶俐的少女，骆沛霖挽着尹明哲的胳膊，“他们……太像了，羽儿不会怀疑么？”
她没想到尹子衿会找一个跟自己长得非常相似的人做尹子羽的死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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