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他什么？你年纪比他大那么多，你有婚姻，你也有自己的孩子，你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想要一个孩子，那么，你能给这个男人什么？
谢羽说着说着激动地站了起来。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董理，仿佛董理犯下了天大的错误，必须接受她的谴责。
董姐，你们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你不能拖着他，把他当成你的备胎，消耗他的青春和幸福。
谢羽说的并不好听，但董理都认可。董理悲哀地发现，她说的都对，她嘴里那个自私的女人正是她。
我能给羊旭什么？我什么也给不了他！
董理静静地听着，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她抬头看空调上显示的温度，26度，这个温度已经算比较保守的温度了，可为什么感觉这么冷。四肢百骸里都冷得紧，像在血液里也灌进了冰。
她很想进卧室找一件外套披上，但看谢羽正激动着，忍住没有动，只是将沙发上的抱枕紧紧抱着。
有的时候，爱情会蒙蔽我们的眼睛，让我们忽略掉赤裸裸的现实，以为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只要有爱情就能长久，非得有另一个人当头一棒，才能清醒。
谢羽看董理一句话不说，又坐了下来。喝了一杯水后，她像突然发现自己刚刚的失态似的，沉默了起来。
“小羽，我也很痛苦。”董理艰难地开口，“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董理心下茫然，自己不是没有提过分手，不是没有下过决心，但在他的面前，在他的温柔与热烈面前，自己所有的武装都会顷刻土崩瓦解。
“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吗？”谢羽冷笑了一声，“这种情况，哪有第二个选择。”
你不能给他的，不代表别人不能给他。也许分手是痛苦的，但痛苦也只是暂时的，总会过去的。如果你真的在意他，真的希望他幸福，你就应该离开他。越快越好。谢羽说得义正言辞。
“我懂。”董理轻声说，“我懂你说的，你说的是对的，但是……”
“不要再但是了，”谢羽打断了董理的话，“董姐，你知道吗，你其实是一个非常自私的人。”
谢羽说本来他们一起做饭，他很喜欢喝现煮的咖啡，早晚餐也能吃点热乎的营养的，生活规律了很多，他都胖了好几斤，但因为董理有意见，他就找各种理由散伙了。
“董姐，你想想，他天天吃外卖，对身体能好吗，”谢羽盯着董理的眼睛，“你能给他做饭吗？你不能。不仅不能，你还不让别人给他做！”
董理再次无话可说。谢羽是多么聪明的一个女人，几年的朋友下来，她也非常了解自己了。她知道该说什么，她知道从哪里着手会击中董理的心。
谢羽看时机成熟了，突然一下抓住了董理的手。“董姐，我请你，我拜托你，离开他吧。”
董理很想摇头，很想甩开谢羽的手说不，说我不能离开他，但只是任由谢羽握着，她那么激动，她的手却跟董理的手一样冰。
董理眼睛胀胀的，像蓄满了水的池子，已经到了临界点，再不能接受一滴雨。她不敢看谢羽，也不敢看自己。她的眼前是模糊一片，她从谢羽手里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再次将抱枕抱紧。
这种冰丝棉的抱枕不太好，看着闪亮华丽，抱着却一点也不暖和。董理想着，改天一定要去换成带绒的抱枕。
“我真的很喜欢他。不仅我，我们公司还有好几个女孩喜欢他。”谢羽也学着董理拿了一个抱枕抱着，“你离开他，他会更加幸福。”
董理丢开抱枕，站了起来。她总算弄清楚谢羽今天来的目的了，她是来要求董理让位的。理由非常充分，分析得明明白白。她绝不是心血来潮，她应该是做了功课的。
“你饿不饿，我给你煮点水饺吃。”董理问。
谢羽也站了起来，连忙摆手:“不饿，不饿。”
两个人互相看着，都觉得有点尴尬。从不曾想过，她们的关系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谢羽说。
“那路上注意安全。”董理不留。
董理送谢羽到门口，谢羽换上鞋子后，突然抱住了董理，“董姐，请你，请你将他让给我。”她的声音哽咽了。
“我会考虑跟他分手，但是绝不是让，感情不是可以让的东西。”董理拍着谢羽的背，轻轻地说。
谢羽走后，董理关了空调。太冷了。谢羽这个不速之客，带来的是彻骨的寒冷，是早就该面对的现实。
江冬冬下晚自习回来了，发现董理陷在沙发里，不知在想什么。“老妈，你又在构思你的小说吗？”
“我在整理。”董理轻轻叹气，“要整理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给江冬冬煮了一碗鸡蛋甜酒后，董理将自己关进了书房。羊旭到广州几个小时了，但是他一直没有来电话，昨天自己说不见面，他也许是生气了。也好，就这样慢慢地疏远吧。
电话却像知道董理心思似的，马上唱起了歌。
“你在家吗？”羊旭的声音很低。
“嗯，在家。你呢？”董理回答。
“我在宿舍。你跟朋友的约会结束了吗？”
“嗯。”
“那，我们可以见面吗？”
董理不回答。
不能见面。决不能见面。只要一见他，自己所有的决心都会变成肥皂泡飞走。
“我现在过来你家小区，你能出来吗？”羊旭追问。
“不能。”
羊旭马上问为什么，现在并不太晚，才10点多，自己明天上午要开一上午的会，下午就要坐飞机赶回北京，只有今天晚上和明天中午有时间见面了。
董理说不方便。她含糊地回答“不方便”，其实就是要羊旭认为江明亮在家，自己不方便出门。这样子，他就不好要求了。
羊旭说那就明天中午见面，自己开完会就马上来找她，他们在她公司附近一起吃个饭。
董理只能说好。这种情况下，是找不到理由拒绝的。
“一言为定！”羊旭的声音明显兴奋了起来，“我们不见不散。”
“嗯，不见不散！”
董理决定先答应着，明天再找个理由不见。她想着，不见就会散的吧。他们到了该散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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