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芸见杜蘅面色有些沉重，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之前你被人从楼梯上推下来那次，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是他的收养人吗？”
杜蘅点了下头，微微勾起嘴角，冷笑了一声：“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伤。”
“啊，他一来我就有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
“可不止这些，”杜蘅摇了两下头，“他身上还有很多伤，我夏天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穿的长袖T恤，到现在他还是穿的长袖T恤。”
蒋芸一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张嘴正打算继续问下去，就听到沙发那边的人哨声地喊着杜蘅的名字。
一声又一声，声音微微发颤。
她推了杜蘅一把，催着她过去。
杜蘅也没耽误，快步走过去就握住了他的手。
此时封阳已经醒了，但是还在发烧，半睁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见杜蘅坐到了他旁边，他便下意识地往她的方向挪了挪。
“杜蘅……”
杜蘅轻声嗯了一下，一手握着他的手，一手慢慢抚着他的脑袋。
封阳将杜蘅的手带到自己脸旁边，慢慢地枕了上去，随后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
他在她手背上蹭了两下，嘟囔道：“头晕……能不能，晚一点点去学校？”
是在撒娇吗？
杜蘅微微勾了勾唇，眼中，是她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柔情。
“可以，你要是实在难受，我让我妈帮你请个假，不会让你家里人知道。”
封阳嗯了一声，声调千回百转，娇娇弱弱地拒绝了。
“再躺……躺一会儿就……就好了，”他又在她手背上蹭了蹭，“杜蘅可不可以哼歌？”
“啊？”
封阳重新把眼睛睁开，眸子里水光微闪，似是一片纯净的湖泊。
他抿着嘴想了一下，有些期待地看向杜蘅：“我妈妈……原来会给我讲故事，你也给我讲好不好？”
杜蘅烦躁地啧了一声，说了句麻烦，但还是放轻了声音，缓缓开口：“从前……有一个小男孩儿，长得很漂亮，有着大大的眼睛，红红的脸蛋儿，但明明就是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却并没有被周围的人善待……”
封阳慢慢闭上了眼睛，在听到男孩儿离家出走的时候，他蓦地睁开了眼睛，催着杜蘅继续往下讲。
杜蘅轻轻笑了一声，抬手覆到他的眼睛上，感觉到少年的睫毛在自己手心颤了两下。
她继续说道：“后来啊……他被一个人找到了，那个人告诉小男孩儿，说无论以后怎么样，都不能放弃自己，未来不顺心的事情还有很多，不喜欢你的人也会有很多，
但是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所有的不顺心都会想乌云一样散去，也总会有一个人，坚定地站在你身边，补足了那些不喜欢你的人对你的喜欢。”
“是……谁？”
封阳颤着声音，语气中带着小心和试探。
杜蘅捏了捏他的手，没有说话。
直到感受到少年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她才将覆在他眸子上的手收回来，轻声说道：“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
眼看着快迟到了，杜蘅见封阳还在睡觉，也没叫他，和蒋芸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去了学校。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封阳终于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蒋芸注意到之后，拿着温度计快步走过来给他测了个体温。
“还行，烧差不多已经退了，”她毫不客气地把封阳从被子里剥出来，将他推到了厕所，“一身的汗，快去洗个澡！”
封阳只穿了一条底裤，他有些不自在地伸手环抱住自己，转头朝着蒋芸问道：“杜蘅？”
蒋芸轻笑一声，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封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飞快地拍着门。
“快洗澡，你这一身臭汗的，也不怕杜蘅嫌弃你？”
话音刚落，里面就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就响起了哗啦啦的水声。
蒋芸摇了两下头，转身把烘干机里面的衣服拿出来放在了厕所外面的椅子上，随后进厨房开始热粥。
封阳洗好澡出来的时候，蒋芸刚好把吃的从厨房里端出来。
“洗这么快？”
封阳点了下头，抿了下嘴，再次开口：“杜蘅！”
蒋芸拿着筷子走过来，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别嚷嚷，吃了饭我就送你去学校。”
封阳捂住脑门儿瘪着嘴点了两下头，在蒋芸目光威慑下，坐到了椅子上。
“真是，直接当着我这个当妈的人的面儿喊我女儿的名字，你是生怕我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还是怎么样？”
闻言，封阳整个人都愣住了。
知……知道了？
蒋芸笑了笑，往他碗里夹了个包子：“尝尝，我自己做的。”
封阳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了蒋芸一眼，咽了口唾沫，随后笑着说了句谢谢。
看着对面的小孩儿小口小口吃饭，蒋芸心生怜爱。
这么好的一个小孩儿，怎么就被这样对待呢？
封阳想杜蘅想得紧，两三下扒拉完碗里的白粥，往嘴里塞了个包子，便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书包想要出门。
蒋芸叫住他，转身进了趟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两个盒子。
她一边把盒子往封阳包里塞，一边说道：“杜蘅刚才出门出的急，忘记拿了，昨天晚上原本还想着让她带给你，这下好了，该你带给她。”
封阳愣愣地点了下头，走出门正准备和蒋芸说再见的时候，才发现她正在换鞋。
“阿……姨？”
蒋芸笑了笑，把鞋穿好，拿着钥匙锁上了门，站到封阳旁边很自然地揉了下他的脑袋：“傻小子，刚才不是说了要送你吗，才这么一会儿就忘了？”
封阳抿着嘴笑了笑，挠了两下头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记得，可是他不想再麻烦蒋芸了。
早上的时候突然跑到她们家里已经很添麻烦了，生病了还让人家照顾让人家熬粥。
真是……够了。
封阳摇了两下头：“我可以……自己去，之前也是自……自己去的。”
蒋芸嗨了一声：“这会儿哪能让你自己去啊，你都叫我阿姨了我还能不送你？”
不等封阳再说什么，蒋芸格外自然地牵住了封阳的手，边走边说：“以后要是有什么不开心，或者遇到了什么烦心事，你可以来我们家，只要你来，你阿姨我肯定把门给你敞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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