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狼将大夫送走。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那个没气了的。
她依旧不敢相信，那个下午还和她坐在一起喝茶的人，刚刚还问她是不是怕当寡妇的人，现在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气了。
她匍匐在床边，手指又一次伸向他高挺的鼻子。
确实是一丝气息都没有了，她蓦然间瞪大了眼睛，瘫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你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搞得，你要是……是装的，就快点醒过来吧！”
她拉住他冰凉的手，用力摇了摇，“快醒过来吧！你……你还没交待后事呢！”
“咳咳！”躺在床上的人剧烈的咳了两声，睁开深红色的眼眸，缩回被某人抓住的手，毫无血色的嘴张合着，声音沙哑：“我还没死，你就要我交待后事？嗯？”
陆姝肿着眼，傻傻地看着那睁开眼睛的人，擦了擦流出的鼻涕，试探性问道：“你……你究竟是死的还是活的？”
之魅本想吓唬一下她，一转眼瞥见她红肿的眼睛，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张了张嘴还是什么都没说。
陆姝见他没动静，缓缓伸出手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有气，身体一个不稳，手指竟触上他温软的唇，微弱的鼻息蓦然扑在指缝间，像一阵清风拂过，她红了脸瞬间缩回了手。
“我……我，原来你，你还有气啊！”她低着头，不敢看他，“之前那个给你诊断的庸医还说你断气了。”
“他说的没错。”之魅垂着眼睑，声音断断续续的，“我昏迷后……被怨念缠住了，很多人都在掐着我……有熟悉的，还有没见过的……后来我感觉自己变得轻松起来……然后某人说我还没交待后事，所以我又回来了。”
陆姝显然不太相信他的鬼话，除非他和她一样有主角光环，还能借尸还魂，死而复生？她静静地凝视着他，沉声道：“那你中的毒，解了么?”
之魅招手，示意她过来，声音细弱蚊丝：“那不是毒，倒不如说是一种阴狠的咒术。”
他眼神飘忽不定，忽然笑了起来，“她大概不知道，我这人体质特殊，什么咒术或者毒都对我没什么用……你放心，我睡个几天就好了。”
“真的么？”陆姝抓住他的手，眉头紧蹙，“你是不是在骗我，这世界上哪有这种神奇的事，而且就算有也一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他深红色的瞳孔变得空洞起来，好似又看见了什么，淡淡喃喃着：“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也回去吧！”
陆姝见他缓缓闭上眼睛，长叹一口气，转身离开。
过了许久，他倏然睁开眼，干枯的唇颤抖着，良久才听见一声，“只不过会短命而已。”
略微有神的眼睛又轻轻闭上，转眼间陷入梦魇。
*******
关雎宫。
“卷耳去了这么久，还没回来？”一黑衣男子侧头，面容上满是刀疤，这都是这些年一路走来的印记，也是他的荣誉。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这人脸部唯一完整的地方蓦然是眉心处，他眉心也有一块蝴蝶印记。
一身红衣的妖娆女子走到他身前，容颜娇嫩，声音柔弱婉转：“你这么担心她？”
她伸出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眉眼带笑，光洁的额头上一只翻飞的蝴蝶更衬得她面容妖治。她轻轻靠近他的耳朵，轻吐一口气，似有撒娇的意思，“莫冰，她死了！”
那叫莫冰的男子赫然推开她，神情冷漠，他眉头微蹙，深褐色的瞳孔闪了闪，粗壮的手臂一把掐住红衣女子白皙细长的脖子。
“你说什么？”
红衣女子倒也倔强，被人扼住喉咙依旧面不改色，她扬着脖子，踮着脚尖，双手握住眼前的手腕。
她艰难地开口：“怎么？我现在是你的搭档，你杀了我陛下会降罪的……”
莫冰眉宇间阴沉不定，最终缓缓松开了手，又问了一遍，“你刚才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秘密。”她大口呼吸着空气，涨红的脸渐渐缓和，“方才我去了祝蓉那里……听见她说……卷耳的蝴蝶印消失了……”
她话未说完，莫冰提步走向祝蓉的宫殿。
她蓦然转身，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提高了音量：“陛下就在那里，你就这么着急过去？难道你不怕陛下知道你爱慕她么？”
见他依旧向前走，她提起衣裙，不顾形象的追赶着，“你难道忘了上次她任务失败受到了什么惩罚吗？”
莫冰猛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发丝略微凌乱的女人，深褐色的瞳孔黯淡下来，她是关雎宫出了名的爱美，注意形象。
想起卷耳离开后，她变成自己的新搭档，自己好像从没给过她好脸色。俩人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出任务时也常常因为一点分歧打起来。她说知道自己的秘密，却从未到陛下面前告发自己。
莫冰眼中的冰冷化开露出温暖的光芒，他难得的咧开嘴笑了笑，“点睛，谢谢你！”
红衣女子呆愣在了原地，看着那身影越走越远，两行眼泪沿着面庞留下，她舔了舔，咸咸的。
昏暗的宫殿里，黑衣男子跪在地上。
冰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喔！卷耳啊，她确实死了！”
莫冰身体猛然一震，他睁大了眼睛看向那正在对弈的一男一女，满眼的不可置信。
吉夜侧卧在棋盘前，暗红色的眸子扫过莫冰，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他捻起一颗黑子轻轻放上，棋子发出“啪”的清脆声。
“国师怎么看？”
祝蓉面无表情，抬起清冷的眼眸，淡紫色的瞳孔里好似藏着极光一般，“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
吉夜轻轻眨眼，眼底带着一股子邪魅与玩味，“国师这是把难题扔给我了么，那便让他去杀那个人吧！刚好替我的小卷耳报仇，怎么样？”
莫冰垂头，双手落地，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多谢陛下。”
看着莫冰离开后，祝蓉才缓缓开口：“果然，这关雎宫的任何秘密都瞒不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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