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闲聊，没想到曝出了劲爆的黑料，这支六人小队之中突然就弥漫起诡异的气氛。为了苏老大的事，庞德与甘宁之间略有嫌隙；而对于丁原之死的疑惑，又让郝昭与张辽、高顺之间隔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壁垒。
陆离怕的就是这个。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虽然这些人都是一州中最顶尖的武人，但陆离可不敢确信倘若他们互不协助，是不是会坏事。
一夜无话，转眼天明。通风口漏下地表的阳光，各怀心事的六人，悄无声息地继续进行，带路的陆离最先从石窟里冒出头来。
昆仑的银妆更为浓重了，早在陆离上一次告别昆仑时，山腰上还看得见草木和石头，这次却几乎都被皑皑白雪覆盖。
陆离俯瞰山腰，竟然发现了一条草草结成的索道，不时有几个羌人护着成捆的柴垛，扶着索道往山下而去。
“这真是天助我也。”陆离对将他围成一团的众人说道，“你们看，只要我们拿下那几个运柴的羌兵，换上他们的行装，那说不定就可以蒙混过关进入北宫伯玉的营寨，就近观看一番！甚至连北宫伯玉的兵力布置、辎重位置，都可以摸得一清二楚。”
“好计。”庞德低声一赞，顿时摸着雪堆向那些羌兵潜行过去。找了个切近的位置，庞德对那几个羌人连发六箭，全部是一箭封喉。
“好箭。”越过庞德身边的时候，陆离拍了拍庞德的肩膀。
迅速拔下羌人的服装给自己人换好，六个原本装束不一的将军，现在同时变成了羌族士兵的样子。
“我可没穿过这么厚实的衣服，可就这袄子，我还是觉得冷。”甘宁略作抱怨，大家都微微一笑，彼此间比冰霜还僵硬的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一点。
庞德挥手轻招，更是引来不大的风雪，将那些被干掉的羌人全数埋下，没有留下丝毫破绽。
见到已经处理完毕，高顺抬抬下巴，示意往山下而去：“走吧，我们看看营寨，然后就赶紧回去通报。”
毕竟在此的都是百战之士，每个人都行进得如同山猫的影子一般轻柔。沿着昆仑山脊，众人跋涉而下，总算是在一处峰峦上拔云雾见青天，看到了山下的营寨。
这一看，大家都惊住了。
何止万人规模？眼睛大致一扫，光是帐篷恐怕就有两三万座。还好是在山上俯察，如果是在山下，估计是一眼望不到头，根本无法统计。
张辽不禁咂舌：“如果按一个帐篷有两个人算，北宫伯玉的兵力也足有五万人，他是哪来的这么多军队？！”
“五万大军，这是把整个羌族都搬来了吧！”甘宁抱怨道。
整个羌族？陆离的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
“甘宁说的不错，恐怕不止是军队，而是整个西羌。”陆离沉吟片刻后说，“或许是像黄巾军当年的阵势一样，虽然号称十万大军，其实其中能战的青壮不过一两万人，其余都是妇孺病弱。”
原来如此……众人纷纷点头，想到要面对的仍只是一万兵，那么五千士兵还是有胜算的。
“你这就说得不对了。”庞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大家都扭头去看庞德，庞德这才解释道：“我生在凉州，对羌人略知一二。他们不像我们汉人，一般是男子从军。羌人之中不仅男子能上马挽弓，这一族的女子、老人和小孩，无不是敢战之士。只因羌人居住之处贫瘠苦寒，如果不是强者，根本生存不下来。如果羌人不是有这么强大的战斗力，我们大汉朝怎么会几代征伐，都不能解决问题？
凉州三明无一不是天下名将，经营一个凉州花费了无数兵力和钱财，虽然建立起甬道，却还是无法根除羌胡。所以山下若是有五万羌人，不论男女老幼占了几成，那都是五万羌兵！”
听到庞德这么一说，大家刚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五万羌兵！除非我们军中士兵都能以一当十，否则五千人如何击败五万人？”高顺深深皱着眉头。
陆离也是沉吟不已，一时想不出好的方法：“不论如何，我们先下去一探究竟。”
不必多说，众人一齐顺着设置好的索道下山，一路上幸无风雪，捱到日薄西山，昆仑山上镀上一层金粉色时，陆离一行刚好到了羌寨边沿。
眼看营寨将近，庞德叮嘱道：“待会儿你们少说话，尽量由我应答。”众人纷纷点头，同向寨子里走去。
然而一进寨子，陆离等人等到的并不是盘查。
一个巨大的擂台在羌寨中摆开，羌族的好汉们狂饮美酒，鼓乐震天，这里几乎不像是个军营，而是一个……旅游胜地？！
不单单是陆离，六个将军全部都看得呆了。擂台之上，姿容健美的羌女翩翩起舞，舞姿与中原舞种大有不同，在肢体的揉动之间犹如舞动刀兵，其英姿飒爽，不输比中原歌女的柔美之态，更别具一种异域风情。
鼓乐喧闹，羌笛悠长，然而一声重鼓，声乐全息。分开众人走出来的，不是北宫伯玉又是谁？
只见北宫伯玉脸色酡红，满脸笑意地拽着身后一人。等那人被连请带拖地拽上擂台，陆离登时傻了眼：那不是张既吗？！
张既虽然忸怩，然而他一路面，却赢得羌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张既！恩人！”
恩人？陆离与诸将互相目视，大家显然都被这一出给闹糊涂了。张既怎么就成了羌人的恩人？
北宫伯玉明显已经醉了，他呼吸沉重，登高呐喊：“来，端酒！感谢张既兄弟的许诺！大家都看到了吧？张既兄弟的乡人已经传信来，说粮食已经到了！粮食啊！我们有了那些粮食，总算可以过冬啦！”
“万岁！万岁！”狂热的羌人们把张既抱着抛向高空，热酒在空中飞溅，陆离觉得鼻腔里全是烈酒火辣辣的香味。不知是酒的作用还是因为羞惭，陆离感到自己脸上火辣万分，几乎抬不起头。
原来……羌人纵情狂欢，竟然是真的相信了张既带去的消息。
他们真的相信，汉人将会送来粮食……
而非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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