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主，正是试探。”嬷嬷自信道：“商琴武艺高强，个性桀骜，公主以前应该深有体会，若是我们贸然处置她，只怕非但不能罚到她，反而惹怒她导致咱们的人损伤，公主也失了颜面。”
“现在这样，本宫脸上就有光彩了？”昌平公主不悦反问，瞧瞧方才一个个被绑得像只虫一样滚在地上，才是生生地丢她的脸。
“让她熬药，便是让她重复去做苦活，从现在看来，这事没问题。要脱她衣衫，是伤她尊严，她虽最后也脱了，但是在这之前将奴才等人的衣衫除去，又帮了奴才，那是她不敢不遵从公主的命令，却也不愿就此低头，便拿奴才等人出气。所谓大狗也要看主人，她打奴才几个，便相当于打了公主。”
嬷嬷仔细说明，语气肯定而自信，“由此可见，商琴回府到此，便是已经妥协，她为了秋墨语必须向公主低头，咱们之后，就多找些苦力活给她做，先杀杀她的锐气。咱们温水煮青蛙，慢慢地将她调教到不敢违抗公主。”
昌平公主并不以为商琴有这么妥协，但她也承认嬷嬷说的有道理。
其实在以前，这些事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当初秋墨语传出不行传闻之时，她们将商琴召到皇宫要进行检查，最初商琴为了秋墨语的前途也不曾反抗，是她和母妃吩咐了嬷嬷暗中整治她，被商琴发现才会动武。
而且，在之后皇后的人动手时，商琴也不再反抗，乖顺地被检查。这换做别的女子，这样屈辱的事情绝对不会妥协，但商琴妥协了。
昌平公主点头，“好，就如嬷嬷所言暂且这样做。”
嬷嬷点头应是。
商琴拖着林清音再次回到大厨房外的树下，将之前的药炉子加上水，生火。
来来去去的下人打量着她们两人，商琴全不在意，只顾着自己的火。林清音从方才开始便垂头呆呆地坐在那圆木上，她也不管。
大厨房里飘出来阵阵诱人的香气，正是晚膳时候，即便下午守着熬药时吃了点心，这会儿商琴也觉得饿了，立即起身过去找吃的。
昌平公主所谓的没熬好药不准用膳不准休息什么的，她可没认下这罚。
毕竟在室外，商琴专挑了没有汁水的酱牛肉、烧排骨、笋干肉包子之类的食物，来回端了两趟，放在了下午特地准备的大石上。
递给林清音筷子，她招呼“吃啊”的时候，已经先夹了一个包子啃起来。
和夫君做夫妻的时间久了，她连吃包子都文雅起来，不再手抓，而是用上筷子啦。
林清音还是不言语也不动作，商琴也不管她，自顾自吃起来。
林清音终究被面前这难得的美食吸引，动了筷子。在久违的肉汁扩散到口腔，那股满足在胸口萦绕，再化为心酸。她眼泪大颗大颗地掉，手下却是一点也不停，不断夹肉塞进嘴里，使劲地嚼，使劲地咽。
商琴看得目瞪口呆。
荒谷里吃饭都得靠抢，尤其是她，在吃东西上就没抢输过，但现在看林清音的样子，她也下不去筷子，只能呆呆地看着她发挥。
好不容易，林清音的咀嚼慢下来，筷子也慢下来，哭泣却是越来越大声，最后趴在桌上，嚎啕大哭。
趁这机会，商琴开始对桌上的肉和菜下手。
林清音哭了一阵，抬起头来，正瞧见商琴夹了块牛肉放进嘴里，退下一点的委屈又再次爆发。
“看人哭得这么伤心，你就不会安慰安慰吗？”
“我又不知道你在哭什么，要怎么安慰你？”商琴反问，因为牛肉的美味而满足地眯起了眼。
“我都是因为你才受难！”林清音控诉。
商琴瞥她一眼，“说来听听。”
林清音抿唇，将崔家被抄家、众人入狱，她被昌平公主买下，没日没夜干活，还动辄打骂，从来没在顿头上吃过饭，都是夜半了才能有一点掺糠糙饭能垫垫肚子。
“我听那嬷嬷说了，昌平公主受伤，本来打算让你这小妾来照顾她。因为你不在，她才迁怒于我，你说，我是不是因为你受难？”末了，她大声质问。
“这样说起来，你确实像是为我挡刀了。”她夹起一块排骨递过去，“诺，给你补偿。”
“谢谢。”林清音下意识地接过，外层香脆、内层鲜嫩的排骨肉到了嘴里，她才惊觉不对。
“你别想用一块排骨就打发我。”
“小人之心，我也没说只用一块排骨打发你。”商琴白了她一眼，“再说了，你以前整我的时候也不少欸，现在背背锅挡挡刀，就当还我罗。虽然，你以前整我没一次整成功了的。”
林清音嘟哝了一句。
商琴挑眉，“小小声是在说我坏话？”
这下，换林清音白她，“我没你那么没素质。”
“那你说得什么？”
林清音再抿唇，满脸悲愤，“我整你，也是昌平公主指使。”她瞪着商琴，“我大舅母和刘贵妃是姐妹，也因此我认识昌平公主。她看中秋墨语，几次整你不着，便指使我和我娘给你下绊子。要知道读书人最在乎名声，而你不认亲爹是事实，原想着如此一来秋墨语就算不厌弃你，你们之间也会起嫌隙，谁知道他居然和你天生一对，全然不在乎流言蜚语。”
“呵呵。”商琴笑得甜蜜又骄傲，“在我家夫君眼里心里都是我最重要，那些莫须有的名声什么的，他才不看在眼里。”
她这副样子，令林清音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你最重要又怎么样？他还不是挡不住皇权的压力娶了公主。”
“那我也是他最重要的。”
“谁知道咧？”
商琴眼眸微眯，“你是存心要惹毛我？”
林清音冷哼，将头瞥向一边。
在这里，唯有商琴给了她一点温暖与依靠，方才倾述的时候她其实是对商琴心怀感激的，但是她那样幸福的模样，着实刺痛了她，令她忍不住便要泼冷水。
“我说，你方才还没说完呢？你嫁到崔家，是因为没能把昌平公主的事办好？”
提到崔家，林清音的眼眸里浮现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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