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这些事儿，老祖宗就忍不住越想越多；想得越多，就越忍不住对自己和大夫人产生恼意。
若不是这媳『妇』是这样的脾『性』……
若不是自己之前没曾出手干涉，反而去了庄子上修养，对府里的事情一应不去过问……也不至于是今日这番境地。
老祖宗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大夫人的自责，径自说了下去。
“我倒是想趁着容姐儿回来这段时间，把内鬼揪出来，这样她日后也能安宁一些。你这个当娘的，总得为儿女想想，你这么一径的仁慈，让下人到你头上作威作福，你这个主母的威严何在！你自个儿乐意这么样子过下去也就罢了，别连累的我孙儿孙女也被人踩在头上！他们可是这莫府里正正经经的主子！”
这么明明白白的指责压在大夫人头上，让她瞬间红了眼，跪在了地上。
老祖宗看着颤抖着的大夫人，摇了摇头。
“你不必如此，我并非斥责你。只是你需得知道自己的不足，知道了，你总得改改。就算是……为了你的一双儿女罢！”
瞧见大夫人跪在地上，莫青君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去扶她起来。说起来，她是自己名义上的娘亲，而且从上辈子直到这辈子，待自己也算不错。于是她动了动，小心的爬下了椅子，站到大夫人的身边扯了扯她的衣角，抬起头看着老祖宗。
莫青君的这番作为让两个人都笑了，老祖宗伸出手指虚点了点她，“你瞧瞧你瞧瞧，大媳『妇』，连你五岁的女儿都懂得要替你求情，你这个当娘的，怎的就学不会多为她想想呢！父母儿女，天生就是连在一起的，互相扶持的一家人啊！”
大夫人搂过莫青君，深深的点了点头。
“母亲教训的是，媳『妇』一直糊涂了，一切还请母亲嘱咐，教导教导媳『妇』。”
老祖宗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先起来，我慢慢同你说。”
待大夫人抱着莫青君坐了回去之后，老祖宗歪了歪身子，斜着身探向大夫人一边，“大媳『妇』，你可知道这院子里有哪些奴才么？”
仔细思考了一下，大夫人慢慢的回话了。
“一个『奶』娘，是宫里头出来的余嬷嬷；大丫鬟青青是母亲您身边调教出来的，还有一个大丫鬟绿袅，是我身边的。其他的……”她迟疑了一下，看了看老祖宗，瞧见她没做声，便继续犹疑的说了下去，“还有一个二等丫鬟橙歌……”
这一回大夫人迟疑的更久了，再仔细的想了想，她抬起头看向老祖宗，“母亲，我只记得这些了。”
老祖宗点了点头，“那你且同我说说，这些人你认为都是怎样的。”
说到这个，大夫人松了一口气。
“余嬷嬷是个严肃的，为人正派倒是正派，就是规矩有些大了。”说到这，她想起了当初余嬷嬷管教她的时候，小心的看了一眼老祖宗，见她没反应便接着说了下去。“不过倒是个忠心的，对容姐儿也是一心一意的。配的家生子大发，那是跟过太老爷的人，几代家仆，忠心自然也是不用说的。”
说完了余嬷嬷，大夫人停顿了一会儿，见老祖宗只是垂着眼不说话，也只能继续说下去。
“青青是母亲身边的人，自幼跟着您，自然是不必说了。绿袅么……她的娘是我身边的王家婆子，这丫头是个爽利的『性』子，心眼不坏，就是说话有些太直，容易得罪人。至于橙歌……她是府里的家生子，我倒是常常听起院子里的丫头们说起她，这小丫头活泼，爱到处跑，也讨人喜欢。”
说完等了半天，没等到老祖宗的反应，大夫人不时看看她。
终于，老祖宗闭上眼松了松肩，“这便是你所知晓的关于这院子里奴才的所有？”
大夫人小心的点头，“是。”
“这是你女儿的院子，你却告诉我，你只知道这么多？”
没抬眼，没怒斥，偏偏是这般平静的责问，让大夫人不由自主的胆战心惊。还未等她作出反应，老祖宗抬起眼来挥了挥手，“不必跪了，你且听着，我来告诉你这院子里都有些什么人。仔细听好了，别到时候出了什么事儿找你，你连人都不认识！”
“这院子里，按照规矩，有一个『奶』娘，两个大丫鬟，两个二等的和两个三等的。另外还有一些洒扫的丫鬟婆子，这些订制你该是知道的。”
大夫人点了点头。
“你方才说的那些我便不提了，从二等说起吧。橙歌嘴碎，没事便喜欢在丫鬟婆子里头同她们说话，又是个家生子，从小长在府里，如今年纪又小，挺受宠爱的。丫鬟婆子们说什么也不会避讳她，她知道的多，也懂得分寸。这便是我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么一个丫鬟放到容姐儿身边的缘故。虽说沉默朴实的丫鬟是最好的，但容姐儿身边也缺不得橙歌这样的。做主子的，要学会知人善任才是。”
听到老祖宗的这席话，莫青君不由得对这个原本并没有什么印象的老太太刮目相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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