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琰你也记得对吧，我也梦到他了，我梦到他成了太子太傅，凝泽别提有多信任他了，什么事都听他的。”孟鸢清继续道。
“后来他还娶了端城公主，就是皇帝想要许配给你的端城公主，简直是平步青云。”
“那个梦特别可怕，我梦见西戎起兵攻打大燕，阿翁……战死了。你拉着我要去报仇，可是我不去，不是因为不想去，而是我去不了，我已经穿不动盔甲提不动剑了。”
曲长靖把孟鸢清搂得更紧了点，孟鸢清继续说道:“更吓人的还在后面，后来邱琰上一份奏折，说阿翁他……通敌叛国。他还找到了证据，有他和西戎国师往来的书信，还有他故意泄露行军图给西戎，害得大燕打了败仗。”
“整个孟家都被处死了。”孟鸢清看着曲长靖说出这个十分残忍的、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只有我活下来了。”
无尽的凄婉哀凉。
免死金牌只有一个，只能让她一个人活下去。
“再后来，西戎起兵攻打大燕，大燕一败再败，不停退守，直到有你才打了几场胜仗，皇上为了嘉奖你还把长平关改名为平靖关。”
曲长靖轻轻笑了一下:“皇上真的下旨把长平关改名为平靖关。”
作为对曲长靖的战功的纪念。
孟鸢清笑了一下，道:“你看我的梦还有几分灵验呢。”
“可是后来，邱琰说你是阿翁的徒弟，你非常尊敬阿翁，阿翁是叛徒，你也会是叛徒，不让你做主帅打战了。”
“你只好带兵回来，西戎趁着这段时间又大肆进攻，然后邱琰让韦济宁带兵上阵杀敌。”
“他把我也带过去了，自然还有你。”孟鸢清轻轻垂眼，苦笑一下，“这种人哪有什么带兵打战的真材实料。”
“他一路走马观花，带着苏玉欣赏风景，还花了军饷盖什么玉人楼供她看两军交战用。呵。”她轻蔑地嘲笑一下。
“你知道吗，我们坚守了平靖关好久好久，西戎铁骑兵临城下，他们每日击打战鼓，兵戈铮铮，快把韦济宁的胆子给吓破了。”
“西戎大军扬言，城破之后要杀尽城中所有将军、士兵、百姓，还要把韦济宁的女人让三军日夜折磨。”
“可是邱琰也在京都下了死命令，要守城，韦济宁敢撤兵就诛九族。”
“最后西戎大军攻城，要孟家的后人出城向他们磕头求饶，他们就肯放过韦济宁他们。韦济宁为了求生，逼我去向他们求饶。”
“我不愿意，他就百般折磨我羞辱我，可我就是不愿意。我是孟家的后人，我阿翁这一生都在杀敌，他半辈子都在镇守燕猛抵御西戎。我怎么可能向西戎求饶呢？”
“你说对不对？”孟鸢清看向曲长靖，“我们这辈子，不论遇到什么，发生什么，哪怕是面临生死，也不能向西戎求饶，对不对。”
曲长靖看着孟鸢清的眼睛，总觉得她意有所指。
他点点头，坚定道:“宁死不屈。”
“最后，我跳下了城楼，宁死不屈。不管对方是西戎，还是韦济宁，都不能让我屈从。”孟鸢清道。
“等我跳下去之后，梦就醒了。”孟鸢清道，“这个梦真的太吓人了，此后的几个月，我一直还在被这个梦折磨，我睡不着，生怕一睡着就回到那个梦里，重复那种痛苦。”
“梦都是相反的。”曲长靖安慰她。
孟鸢清:……
梦都是相反的。
“可为什么现实不好过呢？为什么，我明明已经知道了全部事情，还是会……”孟鸢清说着说着哭了。
为什么，为什么孟清野还是死了，为什么……
“你梦里后面没我了吗？”曲长靖问。
“没有了，没有了。”孟鸢清哭着说道，“没有你了。”
“为什么没有我了。”
“因为你死了。”孟鸢清回答得干脆利落，“你被西戎人杀了，箭贯穿了你的心脏。”
“那我死得还挺有尊严的。”曲长靖道。
对于一个战士而言，被刺中心脏而死还挺光荣的。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你临死之前都没有跟我说一句话，还故意不看我。”孟鸢清道。
虽然这是因为她先做错的。
“对不起。”曲长靖道歉。
明明做错的是孟鸢清，可是曲长靖却跟她道歉。
“是我做错了。”孟鸢清道，“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
“都过去了。”曲长靖摸着孟鸢清的头发道，“那只是一个梦而已。”
可那不是梦。
孟鸢清在心里哭喊，那不是梦，那是真实发生的。
她经历了这个真实的人生，看清楚了韦济宁，看清楚了苏玉。
她自觉她重活一世，她明明已经知道了未来许多事，她自信可以完美地避开，可以报复所有伤害她的人。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她害得苏玉声名狼藉，害得她被韦济宁折磨羞辱。
她还害得韦济宁入狱，害得宣平侯府彻底落败。
她还成功害死了邱琰，报复了邱谈。
明明一切都是按照她计划中走的，可是为什么又会发生那么多偏差。
难道是因为她改变了其中一件事，会改变接下来的种种事情？最后，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对了，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曲长靖道。
“果然，你还是有秘密的。”孟鸢清一笑，“什么事？”
曲长靖道:“听你说起这个我才想起来的，本来都混忘了。”
“嗯？”
“韦济宁，他已经死了。”曲长靖平静地说道。
孟鸢清:？！
她惊讶错愕地看着曲长靖，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怎么死的。”孟鸢清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这句话。
“他在御前诬陷我，说大将军是为了让我出来才故意打败仗的。”
“死有余辜。”孟鸢清吐出这四个字来。
“后来圣上让我去带兵，我要求赐死韦济宁，我要看着韦济宁死在我面前，他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起兵。”
孟鸢清没想到曲长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这实在有点超出她的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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