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功沉默一会，颓然坐下。
“我不如你。你为了目标可以无视恩怨。我做不到。”
“这不是因为你不如我。我可以做到，是因为没有什么恩怨，也没有什么目标。你不行，是因为你很执着。你的恩怨也多。”杨彦超弹琴的手指一直没有停下。时不时的，就会听到这方天地中发出一声闷响。而后，或者从虚空，或者从地底，冒出碎肉和鲜血。
“好吧，不说这个了。说起这个我们就会互相吹捧。”李文功搔搔头皮道。
“也好。可惜，除了这个我们不管说什么都会争执。”杨彦超迟疑下，乐章渐渐低沉，似乎到了尾声。
李文功不懂音乐，但是他能看。
“你时间快到了？”
“确实。不过，走之前，应该可以将这些鼠辈统统震杀。”杨彦超淡然道。似乎死的是别人不是自己。
“我却不信你没有办法救治。”李文功摇头，挤压识海，离恨天轰然爆响，少了一大块。形成一滴几乎透明的淡白色晶石。晶石化虚为实，变作一颗浓香的丹药。“我曾经我用的丹药救了不少人。你试试，或许有奇效。”
杨彦超没有接。只是说道“算了吧。我也累了。我曾经回忆过，发现跟柳儿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我最放松，最自在，最开心的时候。其他时候，哪怕是笑着，也是小心翼翼，唯恐被人指责。我累了。既然柳儿走了，我也去陪她吧。从来都是她陪我，她等我，如今，我不想再叫她等。再见吧李兄。或许，有一天我们会从虚空中走出来，到时候又是另一番景色。”
李文功心中一痛。杨彦超，要天资有天资，要背景有背景，何至于流落至此？还不是因为自己？他将丹药化作红色雾气，飘入杨彦超体内。
“你想多了。其实，慈航那里有个玉净瓶，玉净瓶中有三光圣水，可以救治你的柳儿。”
“呵呵，我怎么会不知道。可惜，三光圣水只能叫着柳树复生，却再也不是我的柳儿了。”
“幽冥地府，孟婆汤，生魂喝了，会洗去记忆。残魂喝了却能召回神魂。”
“孟婆汤，呵呵，好大名头，连你都惊动了。可你不知道忘情水么？”杨彦超左手啪的断裂，变成一段段蓝汪汪的光点消逝。
李文功皱眉，心中暗叹口气。取出一颗九子玲珑果，再次凝练一颗淡白色结晶，拍入杨彦超后心。断臂处终于不再化作光点消逝。
“哦，忘情水？女娲好大的手笔。”
“哪里是女娲手笔大。根本就是其他圣人强行索要的。只是我也没有料到他们是拿来给平心娘娘当做孟婆汤。”杨彦超仅剩的右手断断续续调弄古琴。曲不成曲调不成调，只有一个个音符还在坚定的迸发。
“剩下的，交给我吧。你不要动了。”李文功皱眉。
“你不行。他们都是金仙啊！这其中就有金晶兽一族。惹了他们，可就真的找死了。”杨彦超道。
“金仙？阿超，你消息落伍了。当年我就不知道弄死多少金仙。现如今，连杨戬都差点死在我手上。如果不是顾忌他还有作用，前天在天庭我就已经弄死他了。”
“杨戬你不能动！”
“我知道，只是我却在怀疑，我们当初看错了。他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再也不是当年劈山救母的杨戬了。”
“不可能，一个人想法或许会变，本性绝不会变。”杨彦超不信，就连右手都停顿了一下。
顿时，红黑黄，三道光芒从天上地下分别遁出，分三个方向逃离。杨彦超眉头紧皱，正要出手。李文功反手一掌拍出，三道光芒怦然碎裂，化作黑烟。
“你瞧，这三个金仙都死了。”
“哼，未必！”杨彦超右手食指一压一弹，巨大的雷鸣响起，仿佛从地狱中响起两声惨叫。“这才是斩草除根！”
乐章继续，李文功背着双手站在杨彦超边上。“是啊，你如今都能灭杀金仙的神魂了，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连杀只妖怪都不敢？”
杨彦超再次一顿，这回却没有妖魔冲出来了。“不记得，我只记得我本性凶残。”
说完，杨彦超做了一个恶狠狠地表情。只是他自己瞎了，没看到，这恶狠狠地表情不像是要杀人，而是饿极了什么都想咬一口。
“好吧，你凶残，比我凶残多了，好吧？”李文功无奈道。“我记得你师父扬眉乃是魂魄道高手。几乎到了凭空捏造的水准。为什么不去找他？”
杨彦超停顿良久，才道“我不敢。自从我天仙境界出现心魔以后，再也没见过他。包括他最宠爱的柳儿死了。他也没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将我们逐出师门了。”
一个妖魔悄悄探出脑袋，巨大的眼珠子胡乱转动。见到李文功他们正在说话，急忙从虚空出来，往娲皇宫逃去。
然而他想多了。在说话不代表就不能做其他事情了。李文功和杨彦超几乎同时出手。李文功一掌拍碎身躯，杨彦超一个音符震杀神魂。
杀完了妖魔，两人继续毫无所觉的谈天说地。却不知道，暗处的妖魔几乎咬碎牙齿！卑鄙无耻的两个人，竟然打算诱杀？还有什么诱饵比自由更加诱惑？
李文功想起天庭的遭遇，迟疑一会说道“阿超，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还会尴尬？这可真有意思。还是说吧，你不说，我还要在心里猜。反正你都已经给我续命了，也不差这么一会。”杨彦超轻轻笑道。
李文功尴尬道“也就随便给你补补，还没到续命的地步。”
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你师父可能出事了。”
“什么？”杨彦超双手按住琴弦。惊讶道。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长回来的左手。
“是这样……”李文功将天庭遭遇说了一遍。
杨彦超一边下意识的弹奏，一边紧皱眉头。
李文功看着陷入沉思的杨彦超，又联想到他师父，再联想到一种果子，最后联想到一种酒。顿时，口水哗哗流淌。
杨彦超被他吞咽口水的声音惊醒，顿时发现他在吞口水。不由有些恶心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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