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占卜师吗？
不怪秦悠然这么想，毕竟这老诗人看起来的确有些玄乎，当然不排除他有吹牛的可能，但如果他真的知晓一切，洞悉未来，那就让人不得不忌惮。
秦悠然不是忌惮他一个人的能力，而是忌惮这个世界的性质与等级。
要是一个世界允许占卜师一类魔幻的存在，那拥有此等能力的总不会只有一个人。
莫妮塔与圣神中的某人或某些人，也许也同样有着类似的能力。
分明是走科学侧的星际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与大背景格格不入的能力？
太古怪了。
是我想错了吗？
秦悠然从马丁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岁月沉淀的皱纹像是干涸河床的裂纹，深深地附着在老人那薄如羊皮纸一般的皮肤上，他太老了。
以秦悠然在她原生世界的认知，马丁老得简直不像一个人，至少不像一个活人。
但她无法以此草率判定马丁拥有超能力，老朽并非一定与神秘力量有关。
况且凭劳尔这个海伯利安土生土长的人的反应来说，他尽管也惊讶，但明显没有惊讶到不可置信的地步。
马丁的寿命还在他认知的范畴内，还在这个世界人类寿命的正常范畴内。
而他之所以能看破人心，也还有其他途径可以解释，譬如说他早就调查过劳尔·安迪密恩的人生轨迹与性格，这样也不难让他猜出劳尔拥有英雄主义的特性。
既然马丁能派人从圣神的大牢内救出安迪密恩，他曾对劳尔有过调查也不奇怪。
虽然这般进行自己说服，但秦悠然心底的狐疑依旧没有消退。
关键与核心依旧被一团迷雾包裹着，她难得探究的路径。
马丁也不可能告诉她正确的答案，他的视线越过透明状态下的秦悠然，直直投在劳尔·安迪密恩的身上。
劳尔在失态之时，就注定会被说服。
后面马丁只不过再循循善诱了一会，劳尔便“不情不愿”地暂且答应了。
他接受了马丁交给他的任务——去光阴冢，在数万军队的包围中，救出人类未来的希望——小女孩伊妮娅。
秦悠然的第四关卡彻底被点亮，“圣神的追击”与“安迪密恩的守护”两条线共同前行，在游戏面板上以光带的形态、以螺旋的姿态不时交叉地连结着，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在同一时刻，秦悠然隐身的状态结束，她兀地出现在劳尔和马丁的中间，劳尔大惊失色，马丁经过一瞬间的惊讶后，却立马镇定下来，与秦悠然对视一眼后，看着她大摇大摆地离开。
“这是？！她怎么？！”进餐已经结束，谈话也已经结束，贝提克本要将劳尔从房间带离，但秦悠然的出现像是投入水面的一颗水雷，打破整片湖面的平静，让劳尔惊得头脑空白，而后塞满了乱七八糟各种慌乱的念头。
面对震悚的劳尔，马丁的反应简直平淡到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除却眼底一闪而过的烦恼，他平静的眸光活似已经看透了未来。
海伯利安的夜空下，秦悠然走在安迪密恩的街上，夜风清凉，却没有吹走秦悠然的烦闷。
她一开始也没有料到游戏会直接收回隐身状态，但反应过来后，她立马就去观察了马丁和劳尔的下意识反应。
劳尔的反应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任谁忽然看到自己面前凭空出现一个静止的人影，都要大惊。
马丁的反应就太值得人深思了。
他在一瞬间的惊讶后，立马就镇定下来，说他是早有预料，好像不太对，但要说他如劳尔一样一无所知，更是错误。
秦悠然抿了抿唇，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她存在游戏剧情内。
“镇定点，劳尔。”马丁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那只是一个异时空的来者罢了。”
“什么？”劳尔呆若木鸡，难以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魔幻的话语。
“外星人？”
“不是外星人。”马丁只是否认了一句，便不再谈论秦悠然的身份，他朝蓝皮肤的仆人示意，劳尔稀里糊涂地被贝提克送走。
马丁在空无一人的房间内闭着眼睛，微微侧头，一副专注神情，似乎正从空气中捕捉着什么声音。
半晌，才伤感地低语。
“异时空的声音，在缔之虚越发响亮，
光怪陆离的未来，依旧等待弥赛亚的献身。”
*
未来的弥赛亚现在还是一个小孩，正等待着救援。
劳尔这些天只是在安迪密恩这座废弃的大学城内瞎逛，有时与蓝皮肤的仆从说说话，偶尔被马丁拉过去吃个午饭或晚饭，本来还有些举棋不定的心思，被马丁这个狡猾的老人慢慢拉向了天平的一侧。
从客观的角度看，马丁交给劳尔的任务是不可理喻的，让一个正常人去与势力庞大的圣神争锋相对，很难说不是去送死。
这一点劳尔清楚得很。
但他本来也不是什么正常人，正常人不会面临死刑时，顽固地拒绝十字形，不会面临诸多诱惑下，坚持“幼稚”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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