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两剑尚能防御。
可十三柄剑，便是将生路堵死大半。
百里牧歌眉头微皱，举剑向天，大开大合。
但一柄剑，又如何挡得下十三柄。
眨眼之间，剑锋交错。
一连串蜂鸣响起，四溅火星灿烂如烟花。
百里牧歌紧咬牙关，连连后退，原本飘逸身姿此刻也显得有些踉跄。
台下懂行的弟子，早已是惊得话都说不出。
凝剑术，气力越醇厚，神识越凝练，所操控气剑便越多。
凤初境弟子能御三剑便是有天赋，琴心境能聚九剑已是十年难遇。
可郑辰逸，一出手便是十三柄气剑。
不愧是无量峰执事亲收得意弟子。
上一场比试，百里牧歌能一剑断了对手的武器，多半是对方大意轻敌所致。
可这一次，郑辰逸出手毫不留情，甚至没有给百里牧歌使出剑招的机会。
凤初境与琴心境之间，本就有一道鸿沟。
所有人心中，都只有四个字。
胜负已分。
果不其然，擂台之上，百里牧歌虽仍是手舞长剑，可脚步却不似先前那般灵动，而是处处受到掣肘。
再看她的表情，也不似先前那般平静。
“百里师妹，认输吧。”
郑辰逸声音有些虚浮，可心中却早已胜券在握。
他昨日，看了百里牧歌那一剑，心中只有震撼二字可以言表。
凤初境，便有如此威力。
郑辰逸几乎可以断定，不用三年，只要再给百里牧歌一年，她定能将自己远远甩在身后，三年之后，怕门内恐怕难有人能望其项背。
所以他出手不打算保留。
若是被凤初境在台上击败，自己心境定然会收到影响，此后修道也恐怕容易留下魔障，简单说就是心理阴影。
可百里牧歌似乎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在剑影之中灵巧闪躲，手上龙渊轮转不停。
观云擂角落，云旗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忍不住咂舌。
都是琴心境，可人比人真的气死人。
这家伙看上去瘦弱，可用招却是稳准狠，专盯对手弱点而去。
再加上那十三柄气剑将所有生门封死，别说凤初境，就是华襄来了都不一定能破局。
云旗扪心自问，自己在对方手下，也只能装个一时半会儿，就不得不动几分真格了。
于是他心里，也不由得起了几分兴致。
百里大小姐，没了我手上的十方戒，你到底又能坚持多久呢？
擂台沙漏，一点点流逝。
郑辰逸终是不愿再拖下去了。
“比试自当全力以赴，百里师妹，莫怪我认真！”
他闭上双眼，捏诀双手忽地合掌。
十三柄气剑，在空中滞顿须臾。
下一刻，剑化残影，卷起劲风，直刺百里牧歌。
百里牧歌轻咬嘴唇，不退反进。
“啧。”
郑辰逸睁开眼睛，眉头皱起。
他不愿伤了百里家小姐，本打算留几分余地。
但既然对方放着台阶不下，他也不介意让百里家的大小姐知道一个道理。
修道，与家室无关。
我郑辰逸出身乡野，父母都是连村子都没出过的普通农户。
我没去过苏杭，没到过天晖，不知珍馐滋味，不识嘉酿芬芳，不要跟百里家比，就是从叶城随便拉一个人出来，怕是都要比自己过得舒坦富足。
但那又如何。
我的剑，是无量峰的剑。
我修的道，是问天地的道。
“小心了！”
一声断喝。
郑辰逸不再似先前那般平静，目眦欲裂，状若癫狂，周身疾风涌动，宛若龙卷。
十三柄气剑齐聚空中，如龙一般一柄接一柄刺下。
百里牧歌发带在风中脱落，一头青丝狂舞，手中青剑不停。
“当！”
一柄。
“当！”
又一柄。
她一步一步向郑辰逸身前走去，每走一步，身上衣裳便多出一道划痕，握剑虎口便溅出几滴鲜血。
十二步，一步比一步走得慢，一步比一步走得艰难。
终于，百里牧歌停下了脚步。
她离郑辰逸，只有几步之遥。
她的面前，还悬停着最后一柄气剑。
擂台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看台之上，早已唏嘘一片。
观战弟子，也都是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反应。
“百里师妹。”
郑辰逸缓缓抬头，直视百里牧歌眼睛，一字一顿：“认输吧。”
他举起右手，左手再次捏诀。
“这……”
“不可能！”
惊呼之声，自四面八方传来。
百里牧歌深深呼吸，抬头看向半空。
那被她打散的十二柄气剑，再次凝聚成形，缓缓转动。
远处，饶有兴致观战的云旗见这一幕，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厉害。果然厉害。
郑辰逸就凭这十三柄气剑，怕已是同辈之中数一数二之人。
百里牧歌这一场输的，不冤。
擂台一侧，负责主持的执教看了眼百里牧歌滴血的右手，忍不住心里叹了口气，正要宣布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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