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也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子又站了起来,在亭子里来回走动着,搓着双手,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这……如果是这样的话,情况岂不是太严重了吗?我们还蒙在鼓里呢,完全被蒙在鼓里了。松本这家伙太狡猾了,太狡猾了,哎呀呀,这……这……太严重了,情况实在……太严重了……”
如果从远处看,你可以看见凉亭里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不停地比划手势,好像在争论着什么,可是你却听不清他们的声音,你能听到的只是远处滑冰场不时传来的喊叫声。那里好像又多了几个人在滑冰,一个人摔倒了,引起一阵哄笑。
偶尔有一两个人走上小道,想往这里来,不过,当他们看到凉亭里的情形时,很快就改道而行了。
柳伯钊在凉亭里走了几个来回,在刘星野跟前站下,向下看着他说:
“星野,你知道吗,你刚才说的情况如果是真的,那就太严重了,大寒的处境真的就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危在旦夕了,而我们全都被蒙在鼓里,毫无察觉,这岂不是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
你知道吗,星野,真是这样的话,情况就太危急了,十分危急了,后果非常严重,十分严重。星野,我承认你刚才的怀疑和分析是有道理的,可是,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没有证据啊。或者说,这些证据还太弱,太弱了,还不足以下结论啊。”
刘星野理解柳伯钊的心情,作为哈尔滨地下党的领导人,面对这种情况,他必须要做出决定。而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一定要慎之又慎,一旦做出错误的决定,造成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柳伯钊坐到刘星野身边,抓住他一只手,热切地说:“星野,你刚才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是还不够,还不够啊,你得说服我,说服我。”
柳伯钊的目光热切地看着刘星野,他的手虽然没有戴手套,可却是热乎乎的。
刘星野说:“柳老板,我理解你的心情,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当然希望这些只是我的推断,不是事实,但是,地下工作的特殊『性』决定了我们必须从最坏的情况考虑,不可存侥幸之心啊。”
柳伯钊微微点头。“有道理。我们可以鄙视敌人,但不能鄙视敌人的狡猾,这方面我们是吃过大亏的。星野,你真的认为松本已经怀疑到大寒了吗?”
“我没有把握,但是我有这种感觉,否则无法解释松本的行为,如果他手里没有牌的话,他不会搞这个所谓的调查,这么做毫无意义。”
“星野,你的分析有一定道理,可是还缺乏证据,你说的这些还不足以让我们做出决定。你应该知道,接下来我们要做出的决定非同小可啊。”
“柳老板,我明白。其实,我也试图从调查组那三个日本军官嘴里套点情况,可惜,未能如愿。而且,我也怀疑像这么机密的情况,他们未必会知晓,在这方面,松本是一个很谨慎的家伙。”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柳伯钊低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来,“星野,既然你的分析能力那么强,你来分析一下,松本怀疑到大寒的可能『性』究竟有多大?”
刘星野肯定地说:“我认为可能『性』非常大。”
“你为什么这么说?”
“柳老板,你知道当我听到大寒的那些事迹时,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什么心情?”
“既十分激动,又十分担心。”
“激动可以理解,担心从何说起?”
“我认为大寒做的事情未免多了点,起码对一个打入敌人核心部门的卧底来说,大寒提供的情报过于频繁了。大寒不是神仙,不可能每次取得情报都不留下一些蜘丝马迹。同样,敌人也不是傻子,一次两次吃亏,三次四次就可能找到线索,积少成多,难免不会锁定目标。事实上,对大寒至今还没有被敌人发现,我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
刘星野的话,让柳伯钊感到心中一阵刺痛。
他也知道这一年来使用大寒的情报有些太狠了,为此他也曾经担心过。可是,哈尔滨地下党多次遭到破坏,能用的情报来源本来就不多,像大寒那样打入敌人核心部门、能提供绝密情报的更是绝无仅有,不用大寒还能用谁呢?现在看来,自己还是存了侥幸之心,如果大寒这次不幸暴『露』了,可能根源就在自己人身上。
柳伯钊叹了一口气:“星野,你说的不无道理啊,看来我们到底还是存了侥幸之心,低估了敌人的狡猾了。”
两人一时沉默下来。
一阵冷风吹过,送来了远处滑冰场传来的欢笑声。
柳伯钊率先打破了沉默:“星野,你来分析分析,如果松本想要调查大寒,他会从哪里着手呢?”
刘星野思考了一下说:“如果我是松本的话,我会从源头入手。”
“从源头入手?”柳伯钊思索起来。
片刻,他的眉『毛』猛地一挑。“你是说——”
“不错,就是东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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