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其实寒彻心底果真被触动了下。
他之所以不愿将自己办的每一件事，都一桩桩、一件件的告诉清燎。就是因为怕她会因此而像其他人那样。
惧怕自己。甚至是……抵触，仇恨自己。
寒彻还记得自己英明一世的母亲万分失望的冲自己吼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良心思的儿子！”
事实上，只是因为他想方设法害死了想要伤害母亲的小妾罢了。
自己的母亲一生正直，却被小妾害的肚子里的孩子，那个还没取名字的，自己的弟弟，连带母亲一起，一尸两命，再也回不来。
那就是母亲正直了一辈子的代价。
寒彻从母亲这件事上起，就发现了，人没有完全正直的。那样只会害了自己。
尤其是生在这种阶级，这样的地位上。你连自己都保不住。你身边的亲人，会一个一个死在你面前。
寒彻的冷酷无情不是假的。如果利益所在，他连自己都能利用。
但他却唯独不想让清燎知道这件事。
其实不光是这一件，背后害死在他手里的人命多到数不胜数。很多人都是无辜的，只是因为被搅进了这样的局里。身不由己。
那一心想要嫁给他的公主，其实不过是因为他长大了，变得有权有势，有地位和能力。寒彻没有忘记在自己小的时候，失去母亲，被王府中人欺压之际，那前来王府游玩的天朝公主，曾经跟那些庶子们一样，大冬天将自己从桥上推下去，落入冰湖之中，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冻死在里面。
还是跟自己要好的家仆奋不顾身跑下去救尚且年幼的自己，却因为得罪了公主和庶子，数九寒天因救人下水受凉，得不到人的医治，生生冻死在自己面前。
寒彻闭上眼。他们、包括如今的辽广王自己的父亲，都以为自己忘了。可是自己没忘。
怎么可能会忘呢。那时他就说了，他们做的一切，都要付出代价。
如今，公主是他亲手送上路。也算为那大冷天救自己的小仆从报了当年之仇。
但是还有更多的仇，没能让皇族来承担。
寒彻睁眼，看到清燎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心里忽然有了几分心乱。他为了掩饰就皱眉道：“看什么？”
清燎这才收回目光：“没什么。觉得你真好看。”
寒彻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
“相信在部族的时候，你就看见了。我们部落里的男的，没一个比得上你好看。”清燎赞叹道：“所以你明白为什么我那么喜欢你了吧。”
寒彻不承认他当时听到这句话的心情是愉悦的。就像喝了一口很甜、很甜的东西一样。但是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勾：“你只是为了我好看？”
“当然不是。”清燎如今套话说的一句比一句真：“我当然是被你的心灵打动啦！”
谁知，听到这句话，刚刚才缓和一点的气氛又一下僵住了。伴随着的是寒彻僵住的嘴角。
“隔了半晌，他才问：“什么心灵。”
清燎哪儿懂他为什么说话说的好好的突然一下又不开心了。于是只能捡着好的夸：“我喜欢你冷静沉稳的气质啦。那如同皑皑白雪、皎皎明月的高尚人品啦……”
一般男人都该喜欢这样的形容才对。但是寒彻越听脸越沉。
“你怎么了？”最后清燎不得已还是得问问。他哪里不爽了。
寒彻看到她的一瞬间却眼神一转：“没什么。”
“很好。”他又重复了一遍道：“很好。”
清燎是没看出来他哪儿好了。似乎这个方峘不喜欢别人那么夸他？
但是他的确是泽世明珠，皎皎明月一般的人啊。清燎觉得这么形容他没错。自打她认识方峘起，方峘最初的样子就是那个样子。
冷静，沉默寡言，却人品高尚。
现在的寒彻怎么了？
寒彻目光扫过清燎，说了句：“睡吧。”
当晚，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默默搂住清燎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胸口的位置。这是两人一贯休息的方式。清燎听说这样第二天早晨起来会很累。但是她倒是一点都不累。就是不知道寒彻感觉如何了。
次日，寒彻又进宫去。留下清燎一个人对影成双。
清燎是个适应性很强的人。能出去自然最好。不让出去就不出去。自己一个人冥想都能进入状态。可惜无论冥想多少遍，曾经那如同流水般用不尽的灵力，在这具枯死的身躯内留不住丝毫。
但是方峘的爱意却能留住。就像体内一个永恒的光源一样，照耀着这具行将就木的身躯。
清燎仰头看着天空。冬天渐渐要来了。枯树指向天空，道说着这个时代的过去。
没过多久，呆在院内足不出户的清燎就听说，帝王驾崩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的人手围住了整座宫廷。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清燎正暗自感叹，才想起寒彻此刻应该也在宫内。
那不是危险的很？清燎二话不说就从府内牵了匹马，一扬马鞭，不顾众人的劝阻之身闯了出去！
宫外早就围满了人。清燎不可能带着马闯进去。就先将马匹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自己下马翻过宫墙，一路顺着小道跑。
三皇子的人手明显没那么多，不可能将偌大的皇宫每个都把守的那么好。在清燎在各处兜圈子找寒彻的时候，寒彻正大大方方的坐在帝王的寝殿内。
“轰——”大门被人推开，正站在帝王卧榻前静静看着的寒彻回过头去，看到了三皇子凶神恶煞的脸。
“你怎么在这儿？”他上来就二话不说的想要抢占先机，同时也是为了掩饰这么多年来对寒彻的一种厌恶和畏惧的心理：“父王病逝前，卧榻边没有召见我们一个人。偏偏见了你。”
“说！是不是你把父王害死的？！”
长剑直指向寒彻的喉咙。三皇子满目的杀意，一步步逼近道。
寒彻内心微微叹息了下。帝王的几个儿子。大皇子鲁莽愚蠢，倒是自己这一边的人。三皇子心机狡诈，却阴损辈出，不堪担当大任。国必乱。
还剩下一位六皇子，却人还很小，还在襁褓中抱着呢。往上看王妃王后，都是懦弱无能的女流之辈。放眼天下无人可当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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