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悲凉的不是被你遗忘,而是独留我一人记得过往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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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边,你曾说,即使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入了六道轮回,你也不会忘记我,你说来世定要寻到我,与我厮守,常伴到老。
奈何投胎转世,你入人道,成了富家长子,一生富足无忧。我却因执念太深,不愿忘却,入牲畜道,以断前生。
今生虽缘尽于此,但我依旧不悔。
闭上眼,心如止水,纵身便跳了下去,牲畜便牲畜吧,起码,我还能够记得你啊。
奈何有些人有些事,不是想不忘就能不忘的。时间,仿佛是这世上最厉害的毒药,却也同样是这世上最厉害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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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白山上,皑皑白雪终年不化。被冰雪封存的世界里,不知不觉间,小狐狸就这样过了五百年。
一山一洞一狐,不知为何不死,许是死过吧,只是她小小的脑袋里塞不下那么多的无关紧要,索性全然忘却。
青缘来的那天,阳光正好,恰是这长白山上一年里阳光最好的一天。
青缘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僧衣,斜背着同色包袱,手中虔诚端着木鱼,一步一敲,脚下踩着一双破旧的草鞋,踏着白雪闯入这死寂的世界。
好不容易遇上的大太阳,小狐狸正微眯着眼睛慵懒地趴在洞口晒暖儿,却被青缘手中一声声越来越响的木鱼扰得睁开眼来。
“洛儿。”
静静站在小狐狸面前,见它睁开眼来,青缘微微一笑。那一刻,小狐狸仿佛看到他身后雪山上常年不化的积雪顷刻间化为涓涓细流,河岸旁百花盛开。
五百年,入目皆是雪色,不见花开,不闻鸟鸣,可在他的笑中,却仿佛得见得闻——天地间,却原来还有如此绝色美景。
“洛儿,回家吧。”青缘将木鱼妥帖归置到怀中,一手伸到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困惑地眨眨眼,家?这儿不就是它的家吗?站起身来,转身缓步走回洞中。一年只此一天的大好日光怕是晒不成了,偌大的雪山,这个小和尚干嘛非要抢它的地盘?
见小狐狸离开。青缘摇头,微不可察地叹息一声,就着洞口坐下继续敲他的木鱼,晒着小狐狸只享受了片刻的太阳。
月余的光景在这百年里只能算作一息之间。
山上积雪消融,嘀嗒嘀嗒落在青缘光秃秃的脑袋上。此间,青缘的木鱼声从未停歇,一直不疾不徐地响着。
小狐狸从洞中出来时,所见已是不知多少日夜后的月光。
青缘身上落了厚厚一层白雪。
小狐狸围着他缓步转了两圈儿,青缘睁开眼,停下手上的木鱼:“洛儿。”
洛儿?这个和尚真是执着,占它的洞口,晒它的太阳,还非要对着它喊这么……这么矫情的名字。小狐狸感觉自己浑身的毛都要竖起来了,它堂堂五百岁的狐,怎的能被这么一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臭和尚如此称呼!真是没礼貌啊。
高傲地一甩头,转身便朝着远处另一座雪山走去。既然这么喜欢它的洞口,那就让给他好了。一洞住了五百年,早就腻了。
“洛儿可是在气青缘未能早些前来?”青缘站起身来,随意轻拂衣衫上的落雪,声音未变,甚至连嘴角浅笑的弧度都未变,“洛儿……”
小狐狸停下脚步。
青缘见此,快步走近,矮下身子与它平视:“洛儿与我回家,可好?”
小狐狸歪头看着他的眼睛,与他对视半晌,谁也没动,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回家?小狐狸有片刻迷茫,它生长在这雪山之间,除却此处,还有何处是家?这个小和尚长得倒是还不错,怎奈何空有张面皮,内里却是个痴傻。
许是看青缘可怜,脑袋上还顶着来不及拂去的白雪,鼻头冻得通红。百余年未闻人烟的雪山深处他都能找来,也不知是缘是劫。月余的光景也未曾撼动他半分决心,终是躲不过的,也罢,随他走一遭也好,反正这雪山的景致早已看腻,人世的景象倒还未见,也不知是何模样。
小狐狸想通,狡黠一笑,轻抬前爪放于青缘左膝之上。
本狐已允,速速带路。
未出口的话他却仿佛听得到。抬手抚了抚小狐狸头顶的银白,小狐狸打了个哆嗦,连脑袋都恍惚了一瞬,居然……居然被一个臭和尚非礼了?!
青缘没注意到即将炸毛的小狐狸,只轻声呢喃了句什么,而后便站了起来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一路上也不见小和尚回头看一眼,只顾自己埋头缓步。奇的是,他的背后仿佛长了眼睛,只要小狐狸停下脚步,他便也随之停下。青缘始终跟小狐狸保持着一丈的距离,不论缓步还是疾走,距离从未改变。
月余跋涉。
小狐狸跟着青缘翻过山、淌过水、路过市集、走过小巷,终于啊!——小狐狸想要发自肺腑呐喊,从生下来到现在,它发誓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再让它走下去,它可能要控制不住自己咬人啦!——在一座陌生的山脚下,青缘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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