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熊荆不提这点,知彼司侯谍也会提这点。淖信答应一声,匆匆的去了。
只要是楚国海舟的通商之地,就会有知彼司的侯谍。秦军攻城拔邑的背后,处处是知彼司留下的棋子。淖信一回讯给郢都,要求辽东之人再赴东胡的密保就从郢都发出,通过飞讯一直传到齐国的芝罘,芝罘港内的越人战舟匆匆出港,驶往海对岸的辽东湾。
越人战舟匆匆出港的时候,秦使乌裸已经站在单于的王廷内了。
“大秦与单于本没有冤仇。”乌裸大声说道,“是荆王几年前从塞外草原袭秦,夺走秦王的妻子,秦王这才命令赵勇将军大搜河南地,又担心日后荆王赵人再从河南地袭秦,才将河南地各部驱出河南地,又占了阴山,无意间冒犯了单于……”
乌裸善于和戎王打交道,知道他们想听什么、痛恨什么。果然,他一说秦国侵占河南地阴山的原因,再听荆王夺了秦王的妻子,包括头曼在内,一干人吃惊起来。“有这等事?”
“千真万确,秦王视此事为奇耻大辱。”乌裸连连点头。“后来荆王又攻入咸阳,焚烧秦王祭祀先祖的祭坛,还烧毁了整个咸阳,秦人死伤无数,非人之举啊。”
“那秦王一定深恨他。”抢了人家妻子,还烧了人家祭祖的祭坛,站在公正的立场,楚王确实太过分了。哪怕头曼视秦人为敌,也不妨碍他以公正的立场来评判楚秦的这些冲突。
“我却听说,”乌裸没有撒谎,他只是截取事件的片段,使人误解,在场的大商段泉忍不住出声提醒。“是秦王焚烧楚王的祭坛在先,不是秦王的妻子被楚王抢走,是之前楚王就对那名女子说,一定立她为自己的王后,然后秦王才要这名女子做自己的妾……”
“诋毁之言。”乌裸睁大着眼睛,“这是荆人的诋毁之言。荆人有一物名曰报纸,上面全是诋毁之言,特别喜欢诋毁秦人。”
“诋毁之言?嗤!”段泉对此嗤之以鼻,“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他很自然的念出一段楚辞。“这是楚王为那名女子所作的楚辞,此时秦王还未成婚。秦使你满口谎言,意欲何为?”
“我为秦国与匈奴交好而来。”乌裸打量着段泉,双方眼对着眼,嗅出了彼处的味道。“足下处处为荆人说话,可否是荆人使臣?又能允单于何等好处?”
“我虽非楚国使臣,可我言而有信,从不反悔。”段泉笑道。“请单于务要知晓,请各部酋长务要知晓,秦人不信天主,他的话半个字也不能信。”
“此诋毁之言!”乌裸更急了:“大王年年月月都祭祀上天,如何不信天主?如果不是天主庇佑,秦国为何能成为天下霸主?”
“秦人贪戾好利无信,也配说信天主?秦国与楚国战,每战皆败,尸积如山,士卒死数十万不止,这也是天主庇佑?”段泉怒极而笑。不信神的人,人也不会信他,这是允诺再多好处也不能扭转的草原认知。这种认知还包括‘一个王不能杀死另一个王’,不然天主就会降罚于己。
他说话时,兰漠这个相封也在头曼耳边说话,讲述着他所知的事实,随着他的相告,头曼看乌裸的目光开始有些异样,最终变得冷冽。
“请单于听我一言。”乌裸了解草原习俗和认知,急忙抢在头曼赶他出去之前说话。“单于留下的那些人是秦王从极西之国请来的客人,主人必须保护他的客人。如果单于愿意交还这些客人,秦王愿将阴山还给单于,两国今后以大河为界。河南地单于也可放牧,只要两国永结和好,不加兵戎……”
此言一出,穹庐里全是吸气的声音,众人心脏猛跳的同时眼睛全瞪直了。阴山与河南地对草原极其重要,每年冬天部落都会赶着牛羊前往河南地过冬。草原与秦国为敌,不正是为了阴山和河南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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