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澜皱眉，以为他们私自对长泠用刑，他回头厉声质问道：“怎么回事？！”
看守长泠的人咂咂嘴，满脸为难，“是、是褚小姐自己要求的。”
程澜啧了声，他垂眸看向长泠，脸色难看的紧。
这的确是长泠能做出来的事情。
有时候他觉得长泠和纳西尔真的挺配，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他上前查看长泠的伤势，沉声问道：“褚姑娘，你怎么样了？”
长泠睁开眼，脸色苍白，气息很弱，动了动干裂的唇，“事情办妥了吗？”
“拖了他两天时间，此刻他的援兵应该赶不过去。”
是想要的答案，但是长泠脸上却没有笑意，褐色的眸子黯淡无光。
“褚姑娘，其实你完全可以不回去的。”
他们以卑劣的手段拖住了纳西尔，按照纳西尔多疑的性子，长泠回去定然会惹他起疑，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彻底的逃离虎穴。
可长泠不愿，她摇摇头，“送我回去吧！”
她利纳西尔他的爱，利用他对自己的纵容，背叛他，达到自己目的，已经是她的不忠，不论之后要面对什么，都是她该受得。
她不悔不怨。
程澜咬咬牙，皱着眉道：“你要知道，对他动情不会有好下场的。”
她的身份是情报员，对敌人动情是大忌，不止组织会追杀她，纳西尔这样的人，也不会完全信任她。
到那个时候，她的处境两头为难，能不能保住命都难说。
可长泠仍旧不听劝，她声音很弱，可是很坚定，“多谢程军长提醒，我会做好分内的事情，但是程军长答应我的事情，您莫要忘了。”
上次纳西尔带她去参加程澜的生日宴时，程澜就已经与她接头，两人达成了交易，她被禁足在纳西尔家中的时候，他们一直靠着信鸽来往。
如今北边战争爆发，平川城也在沦陷之际，这一切也都改有个了结。
见长泠这般执迷不悟，程澜道：“褚小姐，你如果执意，为了组织，我现在可就能轻而易举的要你的命。”
“呵……”
长泠不以为意，她抬头，淡淡的扫他一眼，“你不会。”
程澜偏过脸。
她继续说：“我还有用，杀了我，你们不一定能斗得过他，程澜，你要知道，他不是输给你们的，他是输给我了。”
他的喜欢，他的爱，让他输的彻彻底底。
虽然这些话让程澜听的很不舒服，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长泠，他们真的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才能将他们赶走。
“所以……答应我的事情，你必须做到。”
最后这句话，她是几近乎威胁。
程澜没了办法，也不再劝她，他起身道：“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定然办到。”
他是聪明人，长泠喜欢跟他做交易。
她缓缓笑了笑，自己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身形摇摇欲坠，程澜都没忍住扶了她一把。
他又吩咐人：“来人，带褚小姐先去梳洗一番。”
长泠摆摆手，“不必了，送我回去吧。”
“可是……”
程澜将她打量了一遍，有些为难。
长泠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放心，与你们无关，都是我自己所为。”
无非就是怕纳西尔以为她在程澜手里受了罪，再拿他们开刀。
以前，程澜是不相信纳西尔这样的人会动心，甚至都不觉得他有心，可长泠失踪的这两天，他把纳西尔的反应，全部都看在眼里。
原来最无情的人，认真起来才最深情。
在他那里，长泠超过了一切。
可长泠既然她这样说，程澜也就没了顾忌，“好，我送你回去。”
现下这种情况，程澜的身份已经戳破，也算是公开应战，所以就没有遮掩的必要，而且他的目的达到，索性亲自把长泠送了回去。
可程澜送长泠回到小洋楼的时候，整座房子矗立在黑暗中，只有红色的蔷薇花盛开，她住了这么久，竟然会觉得陌生。
长泠站在大门外，踯躅不前。
“褚小姐？”
程澜看向她，“现在后悔还来的及。”
“泠宝，不然……你不回去了吧？”君小小也弱弱地劝她。
纳西尔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实是她和程澜的阴谋，现在回去，无疑是送死的。
所以今天下午，他得知长泠在程澜手中的时候，他都不愿意跟他一起寻过去。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这是他们需得偿的债，长泠必须这么做。
长泠叹了口气，她自己进门，怕纳西尔再不计后果对程澜下手，她让程澜先回去了。
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心，程澜这个外人，也不再发表意见，“那你保重。”
临走时，像是要给她吃一颗定心丸，就跟她保证：“褚小姐放心，我答应你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
长泠嗯了声。
这次，她下定了决心，头也不回的进门。
没有人出来迎接她，就连家里的佣人，都没有上前慰问她一句。
她没看到纳西尔的身影，但是她知道，纳西尔此刻定然在书房。
长泠闭了闭眸子，托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去他的书房，但和往常一样，被人拦着。
她进不去，就在外面守着。
可是她这两天滴水未进，又把自己折腾得浑身是伤，她根本站不住，就扶着墙缓缓蹲坐在地上，斜靠着墙壁。
她总能等到纳西尔愿意见她的。
可这几日，虽然是纳西尔在不停不休的找，没有合眼，长泠在地窖待的也煎熬，比她之前被关在唐砚书的地下室还难挨。
她自私，她卑劣，她只想让祩寻好好的，她不想救赎世人。
可是不能，恶诅和枷锁禁锢着祩寻，倘若她不乖乖听话，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救下祩寻。
纳西尔知道长泠回来了，可他现在也确实不想见她，纳西尔独自在书房整整待了一夜。
却没想到，长泠竟然在外面等了一夜。
他出来的时候，长泠靠着墙，缩成一团，衣服没换，浑身上下都伤口，衣服布料都染成红色，她那样娇娇弱弱的模样，委实让他再次生出怜悯之心。
纳西尔舌尖儿抵了抵牙齿，俯身过去，将她抱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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