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政楼三楼把西的一间办公室里，高老师趁何主任失控前一双铁掌朝着自己的学生劈头而下，打的卷卷措手不及。
“小王八羔子，长本事了啊，你能耐你作弊，我让你能耐，能耐，能耐。”高老师撸起袖子，那叫一个酣畅淋漓。
卷卷躲闪不过，硬生生挨了几拳，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犯错不认错，你个人头猪脑的狗东西。我今天就打死你这个不长进的，也算为国除害。”高老师完全没有点到为止的意思，满脸都是清理门户的决绝和凶狠。
卷卷蒙了，一是万万没想到刚刚还说着“错在老师”的班主任会突然翻脸不认人；二是他从来不知道一个老头能有这么大劲儿，尤其是一个拿着啥打啥，得着哪打哪儿的疯老头。
六十好几的人了，大爷，您悠着点啊——卷卷在心里哀嚎。
他哪能经得住这种打法，虽说自小没爹管没娘教，但也是奶奶的宝贝疙瘩，别说挨打了，重话也没听过一句。就算是小时候和人打架，好歹还有还手的机会，今天这手无缚鸡之力、直面惨淡人生、弱小可怜无助，简直是十七年来头一遭。
是的，卷卷害怕了，他觉得老高头好好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这人现在简直打红了眼，就是一个嗜血的战斗机器，非要把自己吃干抹净才罢休。
何主任眼瞅着阵势不对，连连摆手去拉：“高老师，不能动手，咱不能动手！有话好好说，不能这么动手啊。”
李老师和杨老师也反应过来，纷纷来拽，三个青壮年拧成一股绳，才把暴走的老头子给扯住了。
卷卷只觉得浑身疼痛，从头到脚，哪哪儿都疼，疼得他是龇牙又咧嘴，抱头涕泗流。他抹了一把眼睛，被打得也失去理智了，梗着脖子大喊：“你这是体罚！我要去教育局投诉你！我要让你身败名裂，永远不能进入教师行业。你就是高新一中的败类！！你就是个禽兽教师！！！”
高老师喘了一口粗气，呼哧了半天慢慢平静下来，看着眼角乌青的学生，抖着手道：“去，王八羔子，你去告。我是退了休的人了，我是半截身子进土的人了，你去告，现在就给我滚去告。”
最后一声“朝天吼”震得全场人头皮发麻，卷卷更是怂包，哭的稀里哗啦。他这会儿已经浑身麻木了，倒没刚才那么疼，只不过身子不是身子，腿不是腿。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就是控制不住。
“那个高子卿，你赶紧给我滚犊子，你的事等教务处商量后再议。你先，先……走走走。”何主任发号施令，在小兔崽子的屁股上蹬了一脚，蹬得他打个趔趄，刚好闪到了办公室门口。
这时小宋老师推门进来，也像跟谁干了一架似的气喘吁吁，她拽了一把男生：“跟我出来，看你把何主任和各位老师气成什么样了，尤其是你们班主任。快，给高老师道个歉，他都是为了你好。”
卷卷一把挣脱开：“凭什么我道歉啊！他算哪门子班主任，什么叫为我好，每天除了羞辱我、监视我、责骂我，今天甚至还打我，这叫为我好？小宋老师，学校还有没有王法啊。”
小宋老师白了他一眼，对着屋里的领导老师们讪笑道：“这孩子说话不知道轻重，我带他去谈谈话。何主任，您别跟小孩子计较，高老师也千万别生气了，一会儿还有课呢。”
“小宋，你先带高子卿出去，这件事我们回头再说。高老师，让杨老师换你上午的课，你回办公室休息下。”何主任做了总结发言，被鸡飞狗跳的调查现场搞得头大。
卷卷出了行政楼，第一节课已经上了，约定好来“救”自己的人居然还在，并且“等一送一”，有俩人在恭候自己大驾。
“小宋老师。”秦双跟着孙攀迎上前，先向老师打了招呼。
“你俩哪儿钻出来的，我刚来怎么没见到。”
孙攀指了指两人一直蹲守的地方：“我俩就站那儿动也没动，你刚火急火燎从我俩面前经过，目不斜视眼睛都不带眨的。”
“不可能吧？”
“真的是。”秦双点点头。
“还不是被这嘴不把门的惹祸精害的。”小宋老师把高子卿提溜到人面前来，“我从逸夫楼到行政楼只用了五分钟，你们敢信吗。”
“没事吧？”秦双看着卷卷脸上若隐若现的红印子，悄声问，“挨打了？”
“没啥，你俩快回吧，完了再说。”卷卷侧过身，不想让同伴们看见自己的糗样。
“确实，都上课半天了，你俩杵在行政楼下，还嫌领导们看不见你们逃课啊。”
“放学我来找你。”孙攀撂下这句，小跑着回文科楼了。
秦双跟着小宋老师往回走，卷卷故意放慢步子，不想与她们并行。
“走吧，不管他。”小宋老师招呼秦双。
“学校怎么罚他啊，定了吗？”
“我刚出来的时候还没定论，至于现在是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
“能按之前高老师说的罚吗，千万不要再加重了。”
“这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不算，甚至高老师说了也不算。他自己惹的祸，无论惩罚是重是轻，都得自己端着。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他还没成年呢，今年才十七岁。”
“秦双，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强词夺理了。”
秦双从没听小宋老师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过话，吃不准她的态度，不敢贸然再说。行至理科楼下，眼瞅着要分别，她终于鼓起勇气：“小宋老师，如果有对高子卿加重处罚，可以拿加重我的来换吗？刚才何主任说对我通报批评，取消评优。此外我也可以在班里作检讨，或者在全校范围内。”
“这话听起来蛮高尚，充满了朋友义气。秦双我问你，如果是用开除来从重处罚，你换吗？开除你，高子卿不再受罚，可以吗？”
秦双愣住了，张了张嘴巴，没有说话。
“所以仅仅是如何惩处的事儿吗？回去好好想想吧，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会知道这次问题的症结。刚才求情的话跟我说说就行了，不要再找李老师说，不然真对不起你班主任保你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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