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婷不由问道：“为什么不用电容纸，或塑料？”
那位颧骨有些突出的中年人，镜片后的眼神有些错愕，“塑料我们倒是试过了，纸那么薄，也能做绝缘材料？”
话虽如此，苏晓婷的这句话，却仿佛被暗沉夜色蒙住的人，突然看到了半点火星，在田所的心中燃起了一抹希望。
“你在那里看到过？那边用的电容器据说都是气体和超材料为主，你说的是微电容还是，还是‘古老’的电容啊？”
田所长仿佛连珠炮似的抛出一大串问题，目光完全聚焦在苏晓婷身上，眼神里有焦急、希冀和疑惑。周围的研究员也都转过身来，压抑着惊艳和意外，明目张胆的看向苏晓婷。
“呃……我很早前看到过，这应该是一种原始电容。不过，这种绝缘体成本虽低，稳定性却不如以后的。但用在小型电路上应该也够用了。”
苏晓婷整理着记忆深处的信息，字斟句酌道。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纸介电容器是有机介质电容器中最古老，历史最长的一个品种。要求不高的低频电路和直流电路，一般可以选用。
而这种材质，似乎也更适合现在穆棱的工艺程度。
“真？真的？！”田所不苟言笑的嘴角竟然隐约有了弧度。
苏晓婷又忙补充道：“但是这种电容纸应该不是普通的纸张，具体的制作工艺我也不太清楚！”
“……恩，这个思路我们确实没有想过，你刚刚说塑料也可以？为什么我们用塑料的实验数据很不好？”
“……可能是绕线的方式有问题？或者和塑料的材质有关？”
“绕线？怎么绕？”
“好了，田所不要急，”一道声音拯救了苏晓婷，“安婷，现在我们的确很需要这方面的知识，你…愿意协助我们吗？”
对上一双真挚的眼瞳，没有来自上位者的威压，苏晓婷相信姬宇宁是真的不会强迫她，就如他从来都给予下属充分的信任。
别说苏晓婷从无对背弃之国和无涯之地的区分，就算她真是合作国的民众，翻出已经淘汰到历史尘埃中的过时科技来，又能损害谁呢？
相反，她过时的知识能有用武之地，也要归功于模棱对比合众国的科技断崖，与无法效仿。
苏晓婷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穆棱想用精卫填海的决心去填平摆在他们面前的科技鸿沟，这样的悲壮不亚于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的壮举，令她动容，促使她也想贡献一臂之力。
“我会尽力，只要是我知道的！”
姬宇宁的目光对上苏晓婷的，苏晓婷从中读出了赞许和感激。
“好！那待会你和其一留下来，解答下田所的问题吧！”
“田所，今天他们留下来配合你，有需要的话，可以让其一告诉我，过几周我再来。”姬宇宁说完，和阿忞率先离开。
苏晓婷则开始了一段奇妙的科研讨论，随着时间流逝，看到在座之人高山仰止的目光，让她有种荣升考古学教授，又或者成为某非遗物质文化传承人的感角。
如果把合众国和无涯之地比喻为星际中两个文明等级不同的星球的话，苏晓婷也许勉强算的上一艘小舰，在两个文明中摆渡，因为身处低等文明的人根本理解不了高等文明的艰深技术。
不过苏晓婷也曾猜测过，若是再爆发一次末世之战，合众国睥睨历史的文明程度，会不会也在一夕崩塌。
经过一上午的讨论，虽然电容纸还只是一个概念，但苏晓婷却找到了塑料介质失败的原因。
“塑料有很多种，好像涤纶的效果比较好。”苏晓婷记得PP材质也不错，但她不确定现在还有没有这种材料。
“而且，这种隔片方式，会导致体积大，容量低。”苏晓婷看着以前的装置，比划道：
“可以找到超薄的涤纶塑料膜，然后将这样的金属箔当成电极，和塑料薄膜重叠后卷绕在一起。”
“绕线？”田所的眼睛熠熠闪光，他本来就是站着的，现在只能用手势宣泄他的激动。
如果说刚刚苏晓婷在他眼里还只是一根稻草，现在已经变成了一根浮木。天知道，过去他们只能通过基础物理课本来指导研发。他忍不沿着长桌来回走了两圈。
“对！绕线……我们怎么没想到？这在理论上是完全可行的。”
有科研人员兴奋的回复道：“对对，以前只想着扩大电极面积，就把表面做的坑坑洼洼，很不均匀。要是真的可行，那岂不是容量能比以前扩大了5、6倍？”
一旁的其一从梦游的状态中转醒，总算听懂了一句，不明觉厉，凑上去问道：
“小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众人的目光立刻又汇聚到一处，要说兴趣是没有人信得，不是专门领域做器件基础研究的恐怕都不会去了解这些。
“啊，喔~我有个朋友，以前是研究器件发展的，我也是碰巧听他说过。”
“小婷你太聪明了吧，看来以后记东西的活就交给你了~”其一夸赞道，自家的徒弟怎么可以这么冰雪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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