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她早就想好了理由，面不改色道：“前两天做的衣服你还记得吗？我想着袖口处有些寡淡，打算去那里试一试有没有好的绣娘。”
虽说流光锦本身便是极美，可是看久了难免会觉得过于素净，倒也不难理解。
凌晋直觉不对，“外面的绣娘比陈家绣房中好的比比皆是，你没必要因此去冒险。”
倒不是怀疑她的动机，他本意是为了她着想。
陈芷如见招拆招，看似真诚道：“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陈家之前垄断了许多生意，许多绣娘聚集在陈家绣房中，去那里比漫无目的的四处找绣娘要好。”
哪怕是假话，她也把每个字都说到了点子上。
可凌晋虽然理解，却也不愿意她以身试险。
“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他提议，“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在外面找一找。”
陈芷如心中一暖，却也不得不继续欺骗他。
“好吧，我……其实已经看中了陈家绣房里的一位绣娘。”她真诚的看着他的眼睛，“我原本打算事情成定局前不告诉你的。”
这一解释，她先前的推脱都有了借口。
凌晋微顿。
稍稍沉默之后，他问：“非她不可？”
陈芷如肯定的点头。
不过可不是她非她不可，而是系统指定要王绣娘。
“若你坚持……”凌晋思考过后，说：“我也不会拦你。只是陈家视你为死敌，如果你愿意，我想与你一同去。”
陈芷如一拍手，欣喜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凌晋哑然失笑。
这件事宜早不宜迟，两人商量后打算第二日就去陈家绣房看一看。
陈家绣房是陈家供给自家成衣铺的绣房。
不过因着最近陈家落魄，绣房的生意也一落千丈，加上陈家对绣房不算重视，因此绣房私下会从外面接一些活。
两个人走近门口时，绣房里的一位伙计正要出门。
“呀。”伙计见两人举止不凡，谄媚笑着迎上来，“今天吹得这是什么风，怎么把二位老板给吹过来了这里？二位老板有何贵干呐？”
这伙计并不曾认出二人的身份，这正好合了陈芷如的心意。
她肆无忌惮打量着绣房的布局，随口敷衍：“原也算不得什么事，只是……”
她用片刻的时间停顿作为思考，才往下说：“只是我夫君和我是做成衣生意的，正缺几位好绣娘，听闻这里是十里八乡最好的绣房，特来看一看。”
凌晋不动声色的瞥她一眼。
如今以女儿身做生意的少之又少，他明白她为何这般说。
只是她话里的“夫君”二字却像是蜻蜓点水，让他心中不自禁晃起了涟漪。
伙计似懂非懂的点头，“二位可是外地来得老板？我先前没有见过你们。”
许多人只闻陈芷如的名字却见过她。因此她不怀疑伙计在撒谎，坦坦荡荡的承认。
“是。”
伙计眉笑颜开：“那二位可算是找对地方了，我们家的绣娘可是出了名的好，做出来的东西没谁不满意的，只是……”
他意味深长打量二人，状似为难：“只是我们是陈家的绣房，按理说是不接外面的生意的，这……”
陈芷如很懂规矩，考虑到人设轻轻用手肘碰了凌晋两下。
无需多言，凌晋从怀中掏出荷包，拿了两锭碎银给伙计，“劳烦。”
陈芷如补充：“我们也不求别的，只要你向你家掌柜引荐我们即可，不管他是否答应，我们绝不会为难你。”
伙计的目光黏在银钱下，重重咽下一口口水。
二人出手大方，他本意也是要钱，只是奈与自己之前的戏，只得看似左右为难的说。
“行是行，只是你们可想好了，掌柜不一定会见你们。”
私下接活是绣房里的人自己所为，这其中可不包括他们掌柜。
陈芷如温和的笑：“我明白。”
伙计贪婪的一把抢过凌晋手上的银钱，确定真伪后心满意足把银子揣进自己怀中。
“二位老板和我来，刚好今日我们掌柜的也在绣房里。”他点头哈腰的示意两个人朝里面走。
一路上遇见了不少绣娘，陈芷如不时打量她们手下的布，闻凌晋压低声音问。
“你相信他？”
伙计正在两人五步前带路，陈芷如不担心他偷听，漫不经心回答。
“疑人不用。”她解释，“陈家不可能未卜先知知道我们会来这里，很难先给我们下套。”
凌晋明知如此，可也难免担心：“若是他其实认出了你呢？”
“有也无事，左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芷如把毫无准备说得清新脱俗。
凌晋拿她没有办法，只好提高警惕跟伙计进了一处院子。
到了院门口的影壁后，伙计让两个人在外面等，“我先去禀告我们掌柜的，若是他愿意见你们，你们再进来。”
陈芷如不以为意的“嗯”了声。
待伙计离开，她百无聊赖的打量起了这个院子。
这下她倒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处院子别致淡雅，细节处可见精致，廊下走廊雕刻着百兽，显然不是陈家一个小掌柜该有的待遇。
凌晋眼尖了发现她皱眉，“怎么了？”
不待陈芷如说话，就见伙计笑容满面走出来，“二位请吧，我们掌柜的说可以见你们。”
那些话只好沉回了腹中，她对伙计微微一笑：“劳烦了。”
绣房的掌柜在书房等他们。
出乎意料的，他大约只有和陈芷如差不多的岁数，一言一行却可见老成。
陈芷如看见他的脸时失神了一瞬，一股熟悉感涌上心头。
只是她分明从未见过这人。
“我听伙计说了二位的来意。”掌柜让下人去看茶，咬字清楚，“只是我不明白，你们找上我是为了和我们陈家做生意？”
陈芷如遏制住脑中的想法，示意凌晋来说。
凌晋和她配合默契，云淡风轻道：“我们打算在掌柜这里找几个绣娘。”
“哦？”掌柜露出惊讶的表情来，“可是我们绣房里的绣娘可不能外借。”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这件事再简单不过，陈芷如插话。
“只要掌柜愿意借，那当然是可以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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