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洋“啧”了一声。
他随意的靠在软塔上，比起在外时的风流圆滑多了几分懒散，语气也是懒洋洋的。
“老板，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芷如争分夺秒的对账，闻言敷衍道，“可能有吧。”
两人熟识后没了之前的距离感，在和对方相处时越发没有架子，连楚洋也总在不经意间泄出自己的“真性情”。
比如说此刻，他看似温和实则嘲讽的一笑，“老板倒是诚实。”
不待他细细追问，马车忽然激烈的震动，下一秒硬生生偏移了方向，车厢不稳的左右晃动，外人不断有人在惊呼。
“砰——”
楚洋反应更快的稳住身体，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陈芷如的身体不可控制的撞上车壁。
一阵兵荒马乱，待马车终于稳住时，楚洋第一时间过去查看陈芷如的情况。
“没事吧？”他又回头对马车外训斥，“出了何事？怎么这么不当心。”
马车外“噗通”一声，接着是车夫不知所措的声音，“老板，公子，我……”
陈芷如的背部酸麻得好像被洒了一把醋，她缓了一会后摆摆手示意楚洋自己没有大碍，隔着车帘看向车夫。
“到底怎么了？”
车夫支支吾吾，“回夫人的话，地上，地上……”他稍作犹豫后鼓起勇气，一鼓作气说完，“地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人？
陈芷如和楚洋对视一眼。
两个人出去查看情况。
一掀开帘子，等待已久的寒风急不可耐的横冲直撞，陈芷如裹紧披风，在车夫的提醒下看到了他口中的人。
附近零零散散聚集了几个围观的人，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停落到地上人只穿了单薄衣裳的身体上，露出的皮肤要融入雪地一般苍白，生死不明。
陈芷如快步过去查看。
“去把我这里的毛毯拿出来。”她匆匆交代车夫，“再派两个人去请郎中到家中等候。”
车夫领命而去，陈芷如解下披风盖住女孩，左手托起她埋在雪中的头，女孩的脸暴露在目光下。
楚洋动作顿住，“这不是……”明月？
他的话没有说完，陈芷如像是急切得顾不上其它，“你来看看她情况如何。”
电光火石间，两个人的目光撞到一起，短暂停顿就陈芷如低下头，依旧是着急的模样。
楚洋半眯着眼睛，忽尔一笑，“没想到竟是个美人。”
他若无其事的蹲下身查看，女孩脉搏有力，虽说脸色惨白可脖颈触温热，不见半分虚弱。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有人好心上前来帮忙却被陈芷如婉拒，楚洋和她一起合作将明月移到马车中，在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
狭小的马车在三个人后顿时有些拥挤，车咕噜声狭杂着寒风呼啸而过，本该昏迷的女孩轻轻动了两下。
陈芷如压低声音，“起来吧，别叫外面的人听见动静就好。”
明月无声撑起身子，无声无息在她的对面坐好。
事已至此，楚洋哪里还能不懂，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两个人几眼。
陈芷面色冷静，却急躁般扬身交代外头的车夫，“再快一点，这个女孩怕是被冻伤了，得快些让周郎中瞧一瞧。”
“是。”车夫高高扬起鞭子，健壮的马嘶吼一声，马蹄在雪中快得近乎看不见影子。
后面的事如陈芷如和凌晋预想一般顺利。
周郎中看过后，说明月是因为体力不济才晕倒在雪地中，仅开了几副简单的补药，还说陈芷如大惊小怪。
陈芷如顶着谴责冷静回复，“是，还麻烦周郎中走这一趟。”
这回轮到周郎中过意不去，“你也是关心则乱，何况医者本就该治病救人，哪来麻烦一说。”
他看了床上看似怏怏的明月一眼，小声道，“要我说，这孩子身上最严重的伤还是外伤，你若是有心，就派人去我那里取些外用的药，负责小姑娘身上恐怕得留疤。”
“是。”陈芷如应下。
她亲自送周郎中出门，再进门时，楚洋正和明月大眼瞪小眼。
“好了。”她从身后拍了楚洋，“别吓到她。”
楚洋嗤笑一声，“我能吓到她？”
话虽如此，他还是移开了目光，接着又不顾当事人在场大大咧咧的问。
“你用什么买通了这么孩子？”
“你猜。”陈芷如敷衍。
“哼。”楚洋嗤笑一声，意见大得很，“我还说老板你怎么会这么冷静，原来瞒着我什么都做好了。”
陈芷如沉着的“嗯。”
楚洋被她堵的没话说，没骨头似的窝在椅中沉默。
明月黑的好像墨的眼睛盯着二人，陈芷如在床边坐下，“凌晋和说了吗？”
“嗯。”明月轻轻点头，“他说以后我就跟在你身边做事。”
“以后他就是你的老师。”陈芷如补充，“只要是你想学的，他都会教你。”
明月点头。
没过几天，陈芷如的身边就多了一个小姑娘，别人问起身份时，她大大方方的回答。
“这是我家成衣店里的孩子，看她聪明，就把她带到身边教养。”
好事者打听到前几日的事，再看看面前的明月，一拍手，恍然大悟。
“哎呀，这不就是陈老板那日救的孩子吗？”
一传十十传百，明月的事迹便成了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时间转瞬而过，大半个月后，明月回了一趟成衣店后院。
进门她就看见男孩打着伞蹲在地上。
她有模有样的学他蹲下，“你在做什么？”
男孩看见她又惊又喜，“你怎么回来了？”
明月抱着膝盖，“老板给我安排了更好的住处，我是回来收拾东西的。”
“哦……”男孩失落，不过也由衷的替她高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老板很喜欢你，他们都说你是以后会过的很好。”
明月拍去他乱糟糟的头上落的雪。
她不能提她和陈芷如的交易，只得无声结束这个话题。沉默少顷，她才问了心心念念的事。
“你过的好吗？”她直勾勾的看着男孩。
“当然好。”男孩毫不犹豫，“他们都说你以后是要办大事的人，知道你护着我，就不敢再欺负我来。”
明月无声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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