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阳处理完伤口之后没有回病房，他点了根烟走出了医院，旁边的街道上空落落的，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特别的少，而路灯下挂的几个大红的灯笼还在亮着，远处还传来了阵阵鞭炮的声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提醒着他，今天是除夕夜，新的一年又要了！
程向阳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冷风嗖嗖的吹着，他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但是他裤子破了个大洞，冷风肆意妄为的吹了进来，所谓寒风刺骨，大概就是如此了。
吸完了手里的烟，他叹了一口气，“真tm的冷啊！”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医院周围的商家都关门放假了，只有一家小面馆还在营业，没有很大的招牌，面馆门头上方的“老张面馆”四个大字在昏黄微弱的灯光下努力的亮着，程向阳无奈之下只好走进了这家小饭店，没办法，这是唯一一家在大年三十还开业的小饭店了，“小伙子，吃什么面？”
老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看起来很热情。
“香菇肉丝吧！”
“好嘞！”
饭店里已经没有人了，他是唯一的顾客，最里面的饭桌上放着一台老式的彩电，上面正播放着今年的春节晚会，大爷去厨房忙活的时候，程向阳一直在盯着电视节目看，电视上正在喊新年倒计时，10、9、8、7、6………
新的一年到了，电视里欢呼声一片，相比之下，这小面馆过于冷寂了。
“面来喽！”大爷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过来。
“谢谢。”看着那碗冒着热气的面，程向阳才感受到了这个冬天的些许温暖。
“那个，面里面我加了几个饺子，大过年的，咱们这讲究吃饺子，不能光吃面！”那大爷和程向阳说着坐了下来，开始看电视节目了。
“好的，谢谢，谢谢老板！”
程向阳心里面很感动。
“别客气！”
程向阳边吃面边和老板唠嗑。
“大爷，你这面馆晚上不关门吗？”
“是啊，我这个面馆啊，只有晚上才开门！”
“只有晚上才开门？”程向阳觉得很奇怪，这年代的饭馆还有开夜班的？
“天一黑啊我就开门营业了，不看时间的。”大爷笑呵呵的和他解释。
“为什么会晚上才开门吗？晚上开门有生意吗？”
“小伙子啊，我干这个啊，不是为了赚钱，就是年纪大了有个寄托。”
………
从大爷的口中，程向阳得知，原来几年前的时候，大爷的老伴曾在这里住院，因为病情比较严重，后来也没治好，临走前想吃一碗面条，但大爷跑了好几条街都没有一家开门的饭店。
“哎，想起来那时候也是像今天一样冷啊！”
大爷感叹的说道。
他在黑暗中绝望了，直到他老伴去世他都没能买回来一碗面条。
这事情成了大爷心里的一个梗，所以他就开了这个面馆，只在晚上开门营业，有时候真有病人会来买面条，有时候这里夜班的护士和大夫也会来。
“大爷，你这饭馆晚上有人来吗？”程向阳问道。
“你不就来了吗？”大爷依旧笑呵呵的回答他“你们这些年轻人啊，不理解的，我孩子们也是不理解我这样，整天因为这个和我吵啊！”
“但是我啊，就是想着当时要是有个这样的夜间饭店，我老伴就能吃上一碗热乎的面了，她就不用走的那么遗憾了！”
“我老张亏欠她啊！”大爷说着忍不住落泪。
“大爷，您别伤心，您老伴要是知道你现在开了一个这样的面馆，肯定会高兴的！”
“是啊，现在是没有机会了，等我到了地下再和她说吧！”
“年轻的时候跟着我吃苦受累了这么多年，年纪了该享福了，她又不在了，什么都来不及了……”
大爷语气之中未免有些遗憾。
………
程向阳吃完饭后又给向静云和晴晴带了饭，和大爷道别之后他就带着饭回医院了，一路上不断的想着大爷说的话，“什么都来不及了……”
“什么都来不及了……”
………
回到病房的时候晴晴已经醒了，“哥哥买了面条，晴晴饿了吗？”
“嗯，谢谢你哥哥。”
“晴晴正说饿了呢！”向静云说着把面条接了过去。
“医生怎么说？”程向阳问到。
“稳定住了，没什么大事，阳阳你去附近找个宾馆休息吧！”
向静云从口袋里拿出钱来递给她。
“不用，我有钱。”
“有事再给我打电话，我出去了。”
“嗯。”向静云回复他。
程向阳再一次走出了医院，这时候他才想起来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凌晨两点了，手机编辑的短信还没来得及发送，那句新年快乐，还在草稿箱里面安静的躺着。
不知道为什么程向阳心里面有一种冲动，尤其是听了那大爷说了那么多之后。
他想要见到灵犀，就现在，他记得灵犀说过，她家顺着学校后面的那条铁路一直走就能走到。
那时候程向阳有着不顾一切的冲动，反正冲动是年轻人的特权，可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可以不计后果，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天晚上程向阳沿着铁路一步一步的走着去找灵犀，每走一步，离灵犀就更近一步，他不惧黑夜，不惧严寒，只想能快点看到灵犀，他从来没有一次比这一次这么迫切的想要见到灵犀，这么疯狂的想要见她。
天微微亮的时候，程向阳终于走到了灵犀他们家，之前帮韩灵哲送行李的时候他来过一次，他还记得灵犀她们家就在村口。
小村庄里面的人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放鞭炮了，咚咚咚的开门炮很响亮。
程向阳站在灵犀她们家大门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昨晚冲动的想法已经慢慢散去了，此刻站在这里他才想起来自己这样太失礼了。
程向阳不知道自己是该走还是该留。
站了很久，他还是决定先离开吧，他拿出手机来把草稿箱里面的那条新年快乐发了出去。
这个时候他听见灵犀她们家的院子里也响起了开门炮的声音，然后紧接着是开门声，他还没来得及躲开，就与开门的人四目相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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