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行五百里，树木愈发浓郁，鸟兽皆静不做声。
未及战场，肃杀气息便已经遍布于行军之中。
格兰独乘胯下独角王，一马当先，塞波伴其右，白虎置于后，中间便是两万那加大军。
众将士面色都不好看。
数百年前，他们的祖先的确骁勇善战，踏山岳，平海河，一统大陆。
但数百年的时间，早已将他们基因中的好战因子消耗殆尽。
但是在格兰的带领下，他们虽然害怕，但却并未退缩。
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压制他们数百年之久的凤凰，虽然大部分人没有亲眼见过凤凰的实力，但是仅从传闻中便可以得知，对方极其强大。
但也正是因为对方强大，他们才一定要去征服。
他们明白，如果不征服凤凰领主，人族将永远不可能真正崛起。
为了身后百世之兴，死虽惧矣，仍万死不辞！
之前联系过的兽族也正从四面八方赶来，它们将在北山前的位置，与格兰所率大军相遇。
“右长老。”格兰忽然叫了一声旁边的塞波。
塞波愣了一下，才回道：“老大！”
“你觉得，”
格兰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轻松一些，“我们这次能活下来多少人？”
这下彻底将塞波问住了。
比起其他人来，塞波算是最勇敢的。
一路奔袭而来，格兰都没有从他脸上看到丝毫害怕的样子。
所以他不怕死。
不怕死的人，就不会去想如果死了怎么办这种事。
连自己是否会死都不关心，他又怎么能回答出有关别人生死的问题？
“老大，你放心，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会站在你前面的。”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索性便避开问题，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
格兰笑了笑，没再说下去。
他自己也很奇怪，怎么忽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大概，是他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预感吧。
马未停，风又起，两万将士，乘风而去。
只留下阵阵黄土，弥留在半空之中。
……
西维因又一次登上城头。
起风了，头发紧紧贴在额前，她却没有闭上眼睛。
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北方。
她开始后悔了。
后悔为什么要在那加哥哥出征之前，惹他不开心？
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跑出来，为那加哥哥送行。
“哥哥一定很威武吧？”
她想象着格兰出发前的身影，仿佛就在自己眼前，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那张疲惫的脸。
“要不，去找他吧！”
这个念头再一次冒了出来。
三天以来，这个念头冒出了无数次，但每一次在她下定决心之前，格兰离开时决绝的语气便会再一次浮现。
她不敢。
哥哥让自己在这里等，那自己就要等下去！
恍然之前，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自从遇到那加哥哥后，她仿佛一直在等。
就好像宿命的轮回一般，她甚至觉得，如果有来世，自己也还是会这么傻傻地等下去。
不知何时，阿列古的脑袋从城墙边缘探了出来。
以阿列古的体格，刚好比城墙高出一头。
“尊敬的主人啊，”
阿列古也在看着北方，“你知道那小子为什么离开么？”
虽然西维因始终没有在它契约上签下名字，但它还是一如既往的称其为主人。
西维因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是以往，她一定会觉得那加哥哥是在逃避自己。
但是这一次，她不会这么想了。
在这三天里，城内一直处于一直极度压抑的氛围中。
所有人都在忙碌着，但是看上去又好像静止一般。
忙碌是因为要签订与兽族之间的契约，而静止，则代表着声音。
往日的喧哗再也不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即将踏上一场可能无法归来的远征。
面对这种未知的恐惧，似乎唯有沉默，才可稍稍疏解。
“因为，我们。”这是西维因给出的回答。
不料阿列古却摇了摇头，接着淡淡说了一句：“是因为使命。”
“使命？”西维因不解。
“没错，你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与生俱来的义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
“我也一样么？”
西维因问出来之后，忽然苦笑了一番。
她隐隐觉得，自己的使命，就是等待。
“当然。”阿列古说完，吐了一下蛇信。
如果格兰在这，马上就会知道，阿列古又在盘算什么东西了。
通过将近一年时间的相处，格兰发现每当阿列古要说出一件盘算已久的事情时，都会习惯性的做这个动作。
“那么，我的使命是什么？”
当西维因问出这句话后，阿列古忽然扭过头来。
前者在它眼前，渺小的像块精致玉石。
它并没有马上回答西维因的问题，反而是问道：“你知道‘西维因’这个名字的含义么？”
西维因回想起在那加族成立之初时，那克曾向自己解释过，于是没有犹豫，马上便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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