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晌，贺其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绪，抬首看着面前的祖母。
“是，祖母，我身体有亏，无……无法怀孩子！”
这句话，用尽了贺其施所有的力气！
贺老夫人瞬间坐直了腰身，满眼不可置信，“怎……怎么会这样？”
她一把握住了贺其施的手，“你……施儿，你……你到底遭遇了什么？你告诉祖母，祖母为你想办法！”
贺其施摇了摇头，冲贺老夫人怆然一笑，没有言语。
贺其瑾害死了贺其玮，气病了贺老夫人，将养了小半年，才缓过来。
如果她再将这件事说出来，贺老夫人那还能承受得了。
她不能用贺其瑾的错误去折磨自己的至亲。
贺老夫人一把抓住了贺其施的手，满眼坚定。
“你听祖母说，一定是误诊，祖母年轻的时候，也听人说过这种事情，后来那……那些媳妇都抱上了孩子！”
“祖母，是周医正把的脉，太医院的周医正！”
贺其施一句话，瞬间破灭了贺老夫人的所有希望。
太医周德正先是入锦州，研制出了鼠疫解药，又解了天子李靖康身上的蛊毒，一跃成为太医院的翘楚，深受天子李靖康的信赖。
连他都为贺其施把过脉，那结果定然错不了。
“施儿，你的婆母知不知道这件事？”
贺其施点了点头。
贺老夫人又急忙追问，“那，左老夫人呢？”
“左祖母也知道！”
贺老夫人的心直接沉了下去，满眼的绝望，“是不是沐昔这孩子也知道？”
贺其施点了点头，回握住了贺老夫人的手，“祖母，他们都知道，在我们成婚前，他们就知道了！”
“那……他们怎么还会同意你们的婚事？”贺老夫人满眼惊诧。
贺其施无奈一笑，盯着手里的帕子，“也不是所有人都同意，祖母您也知道，我的婆母一直都不愿意，就是因为这个……”
“可是，其他人对你的态度，不像作假，这毕竟关系到镇国公府……”
这毕竟关系到镇国公府的子嗣问题，即使搁在贺老夫人身上，都不会这么轻易就接受。
贺其施瞅着贺老夫人，平静出声，“所以祖母，我嫁进这样的府邸，是幸运的！”
贺其施说完，贺老夫人愣在原地，看着贺其施，瞬间红了眼眶。
她以前最担心的，便是百年之后，贺其施没有娘家人帮衬，会受婆家的气。
短短几年内，这孩子行事磊落，举止有度，眼界开阔，深受京城世家大户的好评。
就连谢老夫人那样的德高望重的世家家母也是赞赏有加，她每每听到别人对贺其施的称赞，内心说不出的自豪。
这孩子也确实争气，和男儿一般，竟然孤身一人，为自己争来了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名誉，直接被天子封为郡主，认作了干女儿。
嫁入了镇国公府，和大安第一公子左沐昔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说不出的恩爱，羡煞旁人。
可谁能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灾难！
贺老夫人怔怔看着面前的贺其施，还有一种做梦的不真实！
过了半响，她深吸一口气，哽咽出声，“施儿，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祖母指的是子嗣吗？要么纳妾，要么过继，怕就只有这两个法子！”
不管哪一种，对左老夫人来说，都是一种打击！
贺老夫人擦了把眼泪，握住贺其施的手，目露坚定，“施儿，别怕，有祖母在，王御医不行，我们就去找齐神医，你二伯父说，他特别厉害，天下之大，我们总会有法子的！”
贺其施不想让贺老夫人的希望破灭，冲她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世子，小姐在里间！”
突然，院门口传来丫鬟的声音，贺老夫人立即揩去眼角的泪水，目光转向门口。
只见左沐昔转过松鹤延年屏风，进了里间，贺老夫人立马露出了笑脸。
又是问他热不热，渴不渴，可有什么想吃，想玩的。
态度极尽和蔼可亲，就连左沐昔都觉出了异样，忍不住看了贺其施几眼。
贺其施看着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心里酸涩难耐。
以后的祖母，对左沐昔、左老夫人，甚至谢氏，都会和颜悦色，极尽周到。
就是为了他们以后待自己的孙女儿能格外多一些体谅和疼惜。
毕竟，不能给他们传香火，就这一点，贺其施在镇国公府，怎么都直不起腰来！
……
贺其施和左沐昔回到了镇国公府，进了竹香馆，却看见了左青青。
她正抱着一盘子果子，坐在石桌旁，大快朵颐，好不惬意。
看见哥哥嫂嫂，左青青一边忙着往嘴里塞东西，一边草草打了个招呼。
左沐昔眉头微皱，“姑娘家应该有姑娘家的样子，你看看你……”
“哥哥，你管嫂嫂就好了，管我干啥。”下一瞬，左青青立即神气活现，“再说，你说了我不改，你只能生闷气！”
说完，她立马屁颠屁颠将一块果子递到了贺其施手里，“嫂嫂，尝尝，我特意给你留的！”
贺其施接过来，咬了一口，酸倒了牙，左沐昔立马接了过来，满眼不解，“很酸吗？”
咬了一口，他就不说话了。
左青青依旧往嘴里塞着，手上不停，含糊道：“怎么可能，一点都不酸，很好吃啊！”
贺其施心头一跳，打量着左青青，将盘子里一个甜果子递到她手里。
“青青尝尝这个，这可是你最喜欢的！”
左青青看了一眼贺其施手里的果子，摆了摆手，顺手拿起另一个，“嫂嫂，我现在不喜欢吃那个了，就喜欢吃这个！”
说完，又津津有味啃了起来，乐此不疲。
下一瞬，左青青的动作一顿，瞬间站起了身，几步奔到亭子外，干呕起来。
瞬间吓坏了左沐昔，急忙上前帮她拍着背。
左青青吐了个昏天暗地，方才吃进去的悉数吐了干净。
左沐昔急忙唤春兰，“快，将刘嬷嬷找来！”
“是，世子！”春兰匆匆向外奔去。
“等一下！”贺其施立马叫住了春兰，看向左沐昔，满眼沉重。
她的猜想，该怎么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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