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簪忙跑去传话。
和宋积云同车的元允中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宋积云心里微动,试探地问他:“你可曾听说了些什么?”
元允中神色淡漠:“不过是常在河边走终究湿了鞋罢了。”
也就是说,王主簿的事他是知道内幕的。
宋积云想从他那里打听点消息,他却嘴抿得紧紧的,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她气得牙根痒痒的。
这家伙,要么不说话,要么说出来的话能气死人。
好在是半路上她遇到了赶过来的郑全。
他的神色比香簪更诧异,骡车靠在路边的树下,隔着车帘就和宋积云说起了他知道的事:“当时王家的人就发现,王家的大管家求爷爷告奶奶的,把县府衙门跑了个遍,却没有一个人敢搭手的。王家的人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王主簿在城楼上吊了两个时辰,然后又被莫名其妙的放了下来,被丢给了王家的人,让王家的人把他给抬了回去。
“王主簿受此奇辱,据说气得够呛,叫了家丁,直嚷着要把那院子给砸了。可谁知道人还没有集齐,却被县丞大人给告了。”
“啊!”宋积云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骨。
王主簿此人性格极其好强,又手段谋略都不缺,梁县虽有个县丞,且职位还在王主簿之上,可王主簿硬生生地把人家挤兑得像个影子,弄得梁县的人只知道有个王主簿,不知道还有个县丞。
郑全怕宋积云不相信似的,朝宋积云苦笑着点了点头,道:“就是县丞。他把王主簿告到了布政司那里,说王主簿不修己身,身为官员却带头狎妓,不仅违反了律法,还带坏了官场的风气,要求将他削官为民。”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咬人的狗不叫,叫唤的狗不咬人”,这位县丞大人一直以来都对王主簿退避三舍,可一旦出手,那叫一个快狠准,生生打在了王主簿的七寸上。
宋积云不免有些感慨:“看来人人都是高手。这次王主簿不死也得脱层皮!”
不过,这样一来,对他们的计划更有利了。
宋积云提醒郑全:“王主簿家小舅子那里,你赶紧抓把劲,趁着此时的风头对王主簿不利,赶紧定下来。”
郑全一早就去见王主簿的小舅子,那小子看似大义凛然的,说起自家的姐夫,那是个百分感激,万分尊重,但他作势要走的时候,那小子却委婉地向他提要求,说不管事情成不成,宋家都补偿他五万两银子压惊。
想到这里,他不由道:“大小姐您是怕王主簿的事还要反复吗?我看他那小舅子跃跃欲试,不管王主簿这次能不能迈过这个坎,他都准备隐姓埋名,带着父母溜到杭州去重新开始了。”
宋积云笑道:“王主簿明显是被人坑了,而且坑他的这个说不定还是他们官场上的人。我们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应该也看出来了,但凡涉及到官场上的人和事,就什么事都可能发生,不到盖棺的那一天,谁也不敢断言结果怎样!”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路上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宋积云等人不禁齐齐探出头来,循声望去。
就见那喊话的人激动地道:“大伙儿快去县府衙门看热闹去!王主簿被撸了官,说是要抄家灭族,三千里流放呢!”
宋积云听着心头一热,暗暗骂了句“活该”。
真是恶有恶报!
可这念头一闪而过,她又立刻叹了口气。
郑全几个都诧异地望着她。
她忙道:“哎呀,这一听就是假的了!这王主簿昨天刚被人吊在城楼上,今天就被人免了官,就算是县丞弹劾他,怕是那弹劾的文书都还没有走到南昌府,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了结果。再说了,既然抄家灭族,怎么可能流放三千里?流放三千里,就不可能抄家灭族。”
他犯的这事,最多也就丢了官,怎么可能家族财产充公,把人流放了。
灭族,那就更不可能。
大家儿听了都有些丧气。
郑全却不服这口气,难得冲动地道:“大小姐,我去衙门门口看看去。”
说完,也不待宋积云说话,就飞快地和路边跑过的人一道,往梁县的县衙跑去。
宋积云放下车帘,却发现元允中目光深幽,定定地望着她。
“怎么了?”她不解地道,还有些不自在地整了整头饰,“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元允中靠在了车壁上,懒懒地道:“我看你有些失望的样子。”
“什么?”宋积云没听明白,想了想,道,“你是觉得我看见王主簿没有被抄家灭族挺失望的?”
元允中没说话,但看她的目光却仿佛在说“难道不是”。
宋积云不忿地“嗯嗯”了两声,道:“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可我也不至于连他家里的人都诅咒。”
元允中道:“你怎么知道他家人就没有作恶呢?”
宋积云一愣,道:“那也得有证据吧!”
她前世受的教育还是占了主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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