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用手心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凌云洲见状，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给女人，女人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平复好情绪后，才开口：
“是，当初夫人出事后，大小姐和少爷没了依靠，老太太跟冯秀玲明里暗里的使坏，对付大小姐，尤其是冯书简，更是蛮不讲理的占了大小姐的房间。
先生对这一切明明知情，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纵容她们欺负大小姐，大小姐脾气好，很多事都不跟冯秀玲她们计较。
直到夫人去逝一年后，先生执意要娶冯秀玲那个狐狸精，大小姐不同意，先生一怒之下，用他那狗屁朝家家法打了大小姐。
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大雨，大小姐跪在雨里，先生拿着那么粗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大小姐的后背上，我不忍心，偷偷给夫人生前的好朋友程雅打了个电话，要不是程雅和她丈夫赶过来，大小姐那天说不定就会被先生打死。
之后先生怕自己打大小姐事被外人知道，给当天在老宅里的佣人每人一大笔的钱，还让她们签了保密协议，让她们都离开了帝都。
当时我不同意，我念在夫人对我有恩的份上，死活不签先生的保密协议，后来先生找到我那见钱眼开的儿子，给了他封口费，骗他签了协议书。
我儿子拿了钱，带我离开了帝都，我走的时候，大小姐还在住院，我都没有来的及跟她告别。”
说到这里，女人又呜呜呜的哭了起来，迟夜勋和凌云洲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女人哭完。
女人哭完后，用凌云洲给她的纸巾擦掉脸上的泪水，接着说：“直到前几天我看到大小姐跟先生断绝父女关系，才知道先生竟然坐牢了，这才偷偷瞒着我儿子来了帝都，我就是想看看大小姐，然后跟她说声对不起。
当年先生让我们签下的协议，其中有一条是永远都不许出现在帝都，否则赔偿十倍的违约金。
所以，这些年，我根本就不敢来帝都，也不知道大小姐到底怎么样了，没想到她还是不肯原谅我，不愿见我，呜呜呜……”
女人说完后，又接着哭起来。
迟夜勋听着这段对他来说不可思议的往事，向来沉冷的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之前他让韩沉去查了朝雨暮后背上为什么会受伤，只是因为时间太久，林家老宅以前的佣人又都不知去了那里，这件事最终也就不了了之，没想到知情人自己送上了门，而且还给了他这样一个真相。
迟夜勋怎么都没想到，朝志成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这样的狠手，都说虎毒不食子，朝志成的心到底有多狠，才会打的朝雨暮住院。
让他这样一个恶贯满盈的人坐八年牢，也太便宜他了。
迟夜勋想起朝雨暮每个月痛的死去活来的痛经，结合刚才女人说当初朝雨暮跪在雨里被朝志成打，他可以断定，朝雨暮的病根就是因此落下的。
迟夜勋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戾气，看来他对朝家人的确太过仁慈了。
“对于暮暮妈妈的死，你知道什么吗？”
迟夜勋之所以称呼林世南为朝雨暮的妈妈，是因为在他眼里，朝志成不配成为林世南的丈夫。
情绪已经平复下来的女人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夫人去逝前，精神很差，她跟我说她每天晚上睡不着觉，头发也掉的很严重。
直到夫人去逝后，大概一个多月，我发现先生竟然跟冯秀玲那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做……做那种事。
我本来是想告诉大小姐的，可大小姐当时才十二岁，我怕大小姐受不了，只好把冯秀玲每天晚上偷偷钻到先生房间这样恶心人的事烂在自己的肚子里，没想到一年后，先生还是执意让冯秀玲名正言顺住进夫人的房间里了。”
迟夜勋对还沉静在震惊中的凌云洲摆摆手，“带她出去。”
离开前，女人忽然回头对迟夜勋说：“姑爷，如果可以，能麻烦你替我跟大小姐说一声对不起吗？我只是个佣人，冯秀玲勾引先生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大小姐的。”
迟夜勋没有回话，他再次摆摆手，凌云洲打开办公室的门，女人垂下自己浑浊的眼眸，离开了办公室。
凌云洲和女人离开后，迟夜勋攥紧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手上传来的火辣辣疼始终抵不上他心里的痛。
江月白说的对，他从来没有试着认认真真了解过朝雨暮，因为从一开始，他对朝雨暮就带着偏见。
之后他对朝雨暮好，也只是因为连清山上，朝雨暮替他挡了那一枪，而他不愿放开朝雨暮，更是因为他贪恋她的身体能满足他身体的欲望。
他仅仅因为一份简单的调查，就以为朝雨暮是朝志成的心头宝，才将她拉进了他复仇的漩涡。
后来他虽然也知道了朝雨暮跟朝志成的关系并不像他调查的那样和谐，可他却始终没有试着走进朝雨暮原本就千疮百孔的内心。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爱上一个人。
迟夜勋的脑海里，忽然出现许多他跟朝雨暮闹别扭的场景，以及他因为失控，折磨过她的画面。
这样的他，跟朝志成又有什么区别？
怪不得她宁可不要孩子，也要离开他。
迟夜勋的眼底变得暗红，受伤砸在桌子上地方，一片青痕，菲薄的嘴唇扬起，露出一抹讥笑。
凌云洲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迟夜勋暗沉的眼底，竟然隐隐染着水汽。
他从小跟迟夜勋一起长大，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迟夜勋哭过。
即便是当年面对迟经年尸体的时候，迟夜勋满是愧疚的眼底，都没有出现今天这样的水雾。
听到凌云洲进来的声音，迟夜勋眯了眯眼眸，再睁开的时候，染满水雾的眼底再次变得冰冷、嗜血。
“朝志成恶贯满盈，是时候让他付出代价了，别让他的牢里太舒服。”
凌云洲表示赞同的点头，“我立刻找人去安排，绝对会让他在牢里日日夜夜为他犯下的罪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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