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太妃神色不明，轻轻叹了口气：“但愿吧。”
*
储秀宫内，兰草端了午膳进了内殿，顺手便从地上捡起了那副画卷。
在瞧清上头画着的兔子花灯后，不由自主地“咦”了声。
兰草将画纸放在书案上：“娘娘怎的又画起兔子花灯了？要奴婢去司造房做一盏来吗？”
正忙着掀膳食盒子的楚嫣，头也不抬地便拒绝了：“那是画给那太监看的，好让他回去给我那姑姑传话。”
也不知是不是她想多了，姑姑前脚想要卖手下的地契，后脚便来了个从边境来的商贾人家。
若是将此事放在往常，楚嫣自然不会多想。
可那夜，就算她瞧不见那人的模样，但那燕知弈的声音她是一辈子都不会忘怀的。
燕知弈是姑姑唯一的儿子，丧子之痛难能轻易拂过？
楚嫣倏地抬起头来：“今日姑姑送来的那些全都妥帖收好，别入账本。”
“是又有什么古怪吗？”兰草不解，“可这是端太妃派人送来的，应是不会有什么旁的心思吧？”
一时间，楚嫣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来，蹙着眉心：“多些警惕也好，旁的别叫人知道，尤其是恩寿宫那边。”
兰草迟疑一下：“好，奴婢午膳后便去处理。”
*
天才蒙蒙亮时，恩寿宫前已站了不少的妃嫔们。
下了肩撵，被寒风一吹了个满面，楚嫣瞬时便清醒了过来。
“娘娘当心脚下。”
楚嫣抬眼瞧了眼天色，天光一线亮，像是被铺了一层朦胧布，叫人看什么去都是若隐若现着。
远远地便瞧见了楚嫣，几位常在答应便结伴相迎了过来。
“宸妃娘娘今日看起来气色尤加，当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猝不及防地被围了一圈，楚嫣含蓄地笑了笑，倒是有几分不大上心。
“都凑这么紧来作何？”
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的欣常在，瞪着眼，瞧起来颇为凶神恶煞，就差叉起腰来赶人了。
“……”
在场之人皆诡异地沉默住了。
最后还是，楚嫣率先伸了手轻轻拍了两下欣常在的肩膀。
在后者惊喜着转过头来，双目灼灼地瞧着她时。
楚嫣：“……额，嘉贵人怎的不在？”
欣常在眼里的光“啪嗒”一下便没了，没好气地瞪着眼：“嘉贵人身边的惠明今儿一早便去太医院传了太医，说是前一夜太激动受了点风寒。”
这是个很新奇的受风寒理由。
张了张嘴，方想说些什么，便见眼前一个个正笑语盈盈候着她的妃嫔们，突然便变了脸色。
面色在瞬间便变得难看了起来，各个都是毫不遮掩的咬牙切齿。
好奇使然，楚嫣下意识地转头看去。
一顶肩撵落下，方才还软硬不吃，不将任何一个软话求情想要先进去服侍端太妃的姚嬷嬷，这会儿便亲自迎了上去，仔细搀扶着，那小心的模样仿佛在对着什么极为珍贵的瓷宝般。
传话的小太监甩开拂尘，扯开了嗓子喊：“娴妃娘娘到——”
碍于身份，楚嫣能够明显地感受到，站在她身侧的欣常在对娴妃的敌意几近达到了顶峰。
礼数潦草敷衍，匆匆一过后便当做人瞎眼盲般，什么也不管不顾。
再等楚嫣仔细一瞧，这才发觉，不光是欣常在一人，今日到场的每一位皆是同欣常在般敷衍塞责的态度。
偏偏娴妃像是没看见一般，余光一瞥便瞧见了被围在中间的楚嫣。
“宸妃！”娴妃兴致勃发，远远地便喊了一声，想要引来楚嫣的注意。
楚嫣抬起眼，倒是客气地冲她微微颔首，也算是打过照面了。
她们二人对立而站，像是冥冥之中有着什么预示一般，不知为何皆纷纷抬了脚，往楚嫣的身旁走去。
二人之间留出偌大的地界来，像是无形之中被划分了一条楚河汉界。
这幕场景，饶是在这宫里过活了大半辈子也是没见过的。
如此直白且张扬。
“打起来打起来……”
在意识到不小心说得有些大声了的欣常在，选择性双眼望天。
“宸妃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娴妃面露委屈，“第一次回宫时，我便觉着与你十分有缘，想要亲近……”
楚嫣微笑着伸出手制止，打断了娴妃那莫须有的委屈：“我尚且还未说过一字。”
欣常在毫不遮掩地咧开唇便笑了。
一时间哄笑声不断。
饶是姚嬷嬷都多看了娴妃一眼。
而后者却像是从没见到过欣常在一行人般，只一味地冲楚嫣述说着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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