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都是。实不相瞒，最近前线的战事一波三折，让我充分认识到这场战争超出了我能控制的范围。剩下的战斗，都不是靠我或者说靠人知能够理解的。这是我的极限，也是奎德仑的极限。所以为了赢得战争，也为了带回莎莉，我愿意跪在任何伸出援手的人面前。”
“我不需要你下跪，只要你接受我们的条件。”
“请讲。”
“谈判结束后，我要你在我们的人的见证下，回王都举行演讲，把你和教会的所作所为都说出来。你要宣布等到战争结束后退位，为精灵公开举行夏布耶尔标准的悼念仪式。还要取缔光轮教，让教会彻底消失。最后，你要到夏布耶尔来赎罪，度过余生。”
波托克的表情没有变化。除了最后那条，其他都在意料之中。
就在他思考如何回答时。
“你们不要太过分了，精灵！”
杰德忽然大步上前，身边的士兵非但不拦着，还有几个跟着他。精灵们的法杖立刻齐刷刷对准他们。
“回去杰德！”波托克呵斥道，“我说了不要乱动！”
“我不回去！陛下，这帮精灵欺人太甚，我已经忍无可忍了！”
“忍无可忍？”一个精灵也喊道，“你们干出这种畜生事，还觉得自己占理吗！？”
“放屁！说到底，这都是因为你们当初在战场上我行我素，不服从指挥，只顾着保守你们那破魔法的秘密！你知不知道你的同胞影响了我们多少次计划！？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少士兵因为你们犯蠢而白白牺牲！！”
“不许你诋毁我们的传统！”另一个精灵喊道，“难道这就是你们可以随意施暴的理由吗！？这就是你们折磨我们的同胞，把他们当成玩物对待的理由吗！？”
“他们是活该！上了战场又不愿听从指挥的人，跟敌人有什么区别！？”
“不许再说了杰德！”
“你们两个都给我住口！”
波托克和爱洛梅尔特呵斥着各自的人，但是根本止不住。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乱。
眼看随时都可能动手的时候。
唰——
忽然在双方中间的空地上平白开出了花，而且迅速增多，很快变成一片花田，让两边都愣住了。
“大家冷静点。”
芙莉莲走上前去。法杖上散去的光辉说明这片花田就是她的杰作。
爱洛梅尔特的目光投向她。
“你不是夏布耶尔的精灵，难道是从者？”
“是的。从者Caster，名叫芙莉莲，也是尤莉娅的师傅。我被召唤到夏布耶尔的时候神志不清，是尤莉娅照顾了我。”
“什么？我怎么一点都没听说过？尤莉娅！”
“族长大人，”尤莉娅不慌不忙地说，“芙莉莲女士的事情我会找时间详细跟您说，但不是现在。”
“各位。”
芙莉莲从花田旁边走过，立在爱洛梅尔特和波托克中间。
“既然是谈判，大家就和气些。与其浪费时间争吵，不如早点拿出一个双方都认可的方案。既然精灵提出了条件，就该听听波托克的话吧？”
“杰德，退后。”
波托克再次下令，杰德只好带着士兵们回到原位。但他们的眼睛仍然死死瞪着那些精灵。
国王说道。
“爱洛梅尔特，你的条件都有道理。不过如何执行，我也有些看法。”
“说吧。”
“考虑到战争还未结束，我需要国民上下一心。此时宣布真相，毫无疑问会动摇他们。所以我希望在战争结束后宣布真相，退位和悼念仪式我都接受。你们也一定想尽早结束战争吧？我不会再说强制精灵上战场的事，但至少让我们专心赢到最后。”
“有道理。好吧，这个就依你，你来决定时间。只要你记得，什么时候办成这些事，我们什么时候放人。”
“多谢。再者关于取缔光轮教一事，很遗憾，我不能同意。”
爱洛梅尔特眉头一紧。
“为什么？”
“光轮教是我国长久以来的信仰，它的本质并不邪恶。榨取魔力一事完全是因我而起，教会只是在服从命令。而且，光轮教包括大主教埃尔文在内的大多数高阶成员已经战死了，现在的光轮教基本形同虚设，亟待重振。但不管怎样，它仍然是国民的信仰。”
“你还真是处处替国民着想。可为什么就不肯替我的人民考虑一下呢？”
波托克的胸膛稍微挺了挺。
“榨取魔力的确是我的过错。但说实话爱洛梅尔特，当初你们拒绝援助我们，投奔后又屡屡不服从指挥。哪怕是现在这个状况，我也不认为你们这些行为就正确。”
他的话让好几个精灵应激了。但这次大家没敢把法杖举起来，因为芙莉莲在看着他们。
这个白发精灵散发出的魔力虽然不起眼，却莫名有一种让人不想去挑战她的气场。
波托克继续说着。
“我承认这二者不该有因果关系，我也确实不了解精灵的传统。但请你扪心自问，你又是否理解过我们呢？你又是否见过奎德仑的将士们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呢？你觉得这样公平吗？”
爱洛梅尔特没有说话，精灵们也都沉默着。尽管他们当中有的人眼神依然充满敌意，但终究是没有一句反驳。
良久，爱洛梅尔特开口了。
“或许对我们来说，死亡才是唯一的公平。不战斗就会死，只有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真实。”
“如果你能早点认识到这些，”波托克说，“你我能早点更紧密地合作，战况绝不会是今天这样被动。”
“但现在开始也不算晚，对吧？”
“你的意思是？”
爱洛梅尔特站起来，高声说着。
“我爱洛梅尔特，以夏布耶尔之命，在此向奎德仑国王波托克保证。你的女儿在夏布耶尔会非常安全。等到战争结束，你做完该做的事，我会放她回去，承认她女王的地位。还有……”
族长伸出手，从袖口伸出花枝，在掌心绽放了一朵白花。
这是精灵定下契约的仪式。
“……等我把救出来的同胞安顿好，就会亲自带人到前线与你们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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